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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是飘忽的,面上也失了血色。
徐慎如听着他说,很僵硬地站立着。
他望着远处,忽而抬起手指了指,出声截住了萧令望的言语:“你的船来了。”
今日万里无云,在浩荡的天光之下,接人上大船的小船一只只地靠上了码头。
人群喧腾了起来。
在回去的路上,徐慎如非常不像样子地掉下了眼泪。
对于哭泣,他并不觉得羞耻。
凭什么矜持作伪的就比放浪形骸的要高明些呢?没有谁这样规定的,他从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规矩。
哭就只是哭,他坐船重回对岸去,在船上低头暗中垂泪,可惜他不是传奇里会泪凝红冰的美人,那咸涩的液体从面颊上滚落,落在衬衫领子上便消失无痕了。
他甚至来不及想明白自己是在哭什么:他以往从不为别离落泪的。
他毕竟已经历过无数的离别了。
生离死别,生人作死别,弄到最后,实在也都没什么新鲜的。
萧令望坐着船走了,船往更远的地方开,他则回城里,临时都城,他有时觉着自己从未见过这样惨淡的都城。
但他好像也不大知道,都城应当是什么样的?长安大道连狭斜,楼前相望不相知,那都是旧梦,是没有了的。
现在有的只是新旧贵人们都挤在嘉陵这一片地方,在轰炸的间隙苟延残喘、歌舞升平,他有幸忝列其中,眼看着城里的物价翻番。
在码头上,在下船的时候,他遇见了徐若云:他是认得出自己的长兄的,哪怕是许久不见,隔着不少人,他也还是能。
徐若云穿长衫,长衫是柔顺的、灰白的,戴金丝边眼镜,手里拿着帽子,步伐缓慢,看起来带着一点惶然和迷茫,好像失群的候鸟,不知道自己明天早上要往哪里飞。
徐若柏跟在大哥身后,正伸手拉住他,一身西装革履,空着的那只手里则拈着两张船票,递给了徐若云一张。
徐慎如猜测,他们二人要上自己这条船,大概是想到江对岸去逛街,同时也是带徐若云坐船散心。
三人偶遇时,徐若柏正指着什么地方给徐若云看。
在眼神巡游的路线里那两兄弟看见了他,但两方的动作都不曾停下来,只各自匆匆擦肩,融化到人群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