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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慎如看见了,在心里很奇怪地想,这里没有水,没有土壤,它们怎么是能开得这么远、这么大、这么艳丽的呢?鲜艳得怕人,肥硕得妖异。
门窗都被覆满之后,房内几乎毫不透光。
白昼与黑夜没有什么不同,他睁眼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也唯有一片绚烂。
花叶挤挤挨挨的,越来越密集拥挤,终于把房间内所有的余地都占满了,向桌面和床铺上迅速生长。
他现在身处花圃底部,能听见植株拔节的声音,能听见花苞在绽开,也能近距离地看到虫蚁在枝叶间穿梭,就在他身边穿梭。
从层叠的花瓣上滴下朝露,发出水珠落地的滴答声,啪嗒,啪嗒,一声又一声。
露水落在他脸上,落在他眼睛里,要是闭上眼,就会落在他眼皮上,又落在他嘴唇上,他想用手去拂开,这才发觉自己整个地被那些肥硕的花枝禁锢在了床上,挣脱不得。
他要被埋葬在这里了,他想。
会腐朽成白骨,成随便什么,他方才还想这些花要怎么开,这些花现在要在他身体上开了,要吮吸他的血液,但是好像并不那么疼痛——也可能因为在梦里,人是不会觉得疼痛的?醒过来是因为窗外一阵刺耳的尖锐声响。
徐慎如睁开眼,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衣裳都浸湿了。
心跳得极快,他在惊悸中趴在枕上喘息了片刻,恍惚地分辨出来那是夜间防空警报,不紧急,还是第一次响。
他半梦半醒的,好像还停留在幻觉之中,一转头就看到床头柜上的花枝。
是昨晚上楼时顺手从那些残红里折的一枝,白色的,雪似的山茶花。
那花朵静静地躺在柜子上,他刚一看清这东西就情不自禁尖叫出声,把脸埋进被子。
隔了很久,徐慎如才伸出一只手,把它从柜顶扑到了地上。
确信自己看不见了,他才露出脸深吸了一口气,听见枕头移动时有什么东西细碎一响。
是金属声……萧令望那只手表的表链。
徐慎如把它拿出来,抓在手里,冰冰凉凉的。
他盯着那只表看了一会儿,很委屈地说道:“怎么这么吓人的,啊?你怎么这么吓我,吓坏我啦。”
表是没知觉也没生命的,当然更听不懂人话,但是徐慎如不以为意,伸手擦了擦表盘,继续问它:“就是捡得晚了一点儿,你就这么不满意啊,太小气了吧?”
他居然这么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下楼下得有一点晚,街上行人已经不多了。
灯是早已经没有了的,副官啦厨娘啦等等也早都打发了,只有他自己在路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