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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旭年见他回头,他摸了摸侧脸的指痕,声音忽然变得又低又轻:“父亲,你害了她的生母,父亲不如猜一猜,若是温然知道这件事,她要如何面对父亲呢?”
温秉丞恍若被惊雷劈中,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温旭年,疾步上前:“你在胡说什么!”
温旭年面上的笑容越发讽刺:“我还记得父亲那日醉酒后的一言一语,你说简月挡了你的路,你不得已才让她落崖身亡,你已经让你的书童赔命了,让她莫要在梦中怨恨于你……”
温旭年重复着早年他偷听到的话,温秉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温旭年拽住温秉丞的衣袖继续道:“父亲,只要你不送我离开,我保证我不再惹是生非,我一定好好读书,一定努力考中进士光宗耀祖。
我刚刚什么也没说,温然也不会知道那件事,父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温秉丞怎么听不明白,温旭年在威胁他。
温秉丞冷性绝情,如今温旭年骨子里的冷血和他如出一辙,只是温旭年还不够狠,他不知道说出这样威胁的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温秉丞原先对温旭年还有一丝亲情在,如今听温旭年说出简月的事情,他心中对长子的那一点点亲情彻底消失。
温秉丞看着温旭年装腔作势地求他,他这个长子太过蠢笨,根本不会示弱演戏骗人。
温旭年口中说出再哀求的话,也掩盖不了他神色中的狰狞。
温旭年有些地方很像温秉丞,但正是因为太像了,所以温秉丞才会渐渐放弃这个长子。
温秉丞根本不会留着这样的把柄。
他的手搭在长子的肩上,轻声道:“好,为父答应你。”
温旭年瞬间笑了起来。
温秉丞转身走出这间屋子,他不再回头。
翌日卯时不到,温旭年就被小厮从屋中抬了出去。
他如今不能行走,昨夜的一碗汤药又毁了他的嗓子,他拼命挣扎,只能发出呜呜的无望之声。
那些小厮无动于衷。
孟姨娘被锁在屋中,无法为儿子求情。
温秉丞就站在马车前,那般漠然地看着长子被押上马车。
温旭年再也不能吐出那些威胁之言,他拼命扒着马车门框不愿上去,他隐约觉得,此去永州,他或许真的回不来了。
他的父亲可以为了富贵权势杀了简月,自然也能狠得下心除掉他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他从一开始就高估了父亲对他的容忍度。
但是父亲怎么能这么做!
他是父亲的长子,曾是父亲最重视的儿子,少时要什么有什么,祖母疼她,嫡母不敢随意慢待他,连父亲都会耐心地亲自教他写字读书……
明明最开始不受重视的那个孩子是温然!
为什么最后他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父亲怎么能这么狠心!
温旭年说不出话,但他那一双恨毒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甘与怨恨。
直到他被押进马车,马车封闭得严实,连一丝声音也传不出来了。
四下恢复安静,温秉丞眼前再无儿子怨恨的目光。
他神色平静淡然,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那轮圆日,日光耀眼到刺目,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在他眼前一幕幕闪现。
他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贺衍的夫人是否是简月。
虞霜生着一张和简月一模一样的脸,他不信有这样的巧合。
便如温旭年所说,若是虞霜当真是简月,温然早有一日会知道当年她生母落崖的真相,到时候她会如何对待他这个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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