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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赦免呢?譬如拐来的人越多,吃的就越好,还能保平安——”
屋子里一下静默下来,所有人都想起他们来的第一日。
那天,乞讨的最少的孩子被推出去,其余人只不过麻木不仁地看着。
他们会做小动作,会为了别人的苦难欢欣鼓舞。
人的自私和冷漠好像在这群孩子身上彰显无余,揭开来,看到的都是丑恶。
寇冬多少明白了少年那句话的意思。
“人皮底下的,谁说都是人?"
在说这一句时,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说的呢?
半晌,小姑娘才道:“再往下看看吧。”
寇冬一页页往下翻,翻到中间时,终于看见了小栓子这三个字。
紧跟着小栓子,与他在同一个村里被拐的孩子,叫叶言。
十二岁。
寇冬的手遮挡住了那半张纸。
他脑中嗡嗡作响,许久之后,才轻轻将手移开了。
那两行墨黑的字也终于闯入了他们的眼帘。
“十二月十二,自叶家村拐得,英子、二子引之。
初为乞,欲逃,加以棍棒,断气后焚之。”
“十二月十二,自叶家村拐得,自行跟从另一子而来。
召集二十余子欲逃,泄露后被堵绝于半路。
为警醒旁人,将其同伴加以棍棒,将其砍去双腿,施以极刑。”
在这之后,又有一行血红的小字批注:“此子亡故后甚为凶险,特取其骨殖,画符咒以固之。”
短短几行字,却让寇冬从上而下都颤抖起来。
好像有谁在他天灵盖上重重打了一棒,他眼前景物飘忽,恍惚竟不知置身何地。
风雨轮转,鸡鸣未啼——
那一日,叶家村大雪。
他在门前看见了几乎冻僵的两个孩子。
两人脸都冻得通红,勉强朝他微微一笑。
大些的男孩拉起他的手,问他:“家中有没有热水?可不可以给我一碗?”
末了,又加上一句,“不要告诉大人。”
村中人心淳朴,他想也未想,将粗瓷碗里倒了大半碗滚水,小心翼翼端着捧出去。
四岁,在家里已经可以帮着做些简单的活计,他把碗端给他们,小声说:“慢点喝。”
两人喝完水,又问他出村的路。
“这一场雪太大,看不清路径……”
他问:“你们是哪家的?”
高个子男孩给他指了指,含糊道:“我们是隔壁村的,贪玩过来,没想到走不出去……”
小栓子家里,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奶奶,因为年迈,这时还在睡着。
他走出去时踟蹰了下,犹豫着要不要喊隔壁的叶言哥哥一道——这村里,叶言哥哥比他奶奶还要疼他,行动处都陪着他。
他长得是苹果脸,又秀气,活脱脱像个女孩子,叶言就喊他囡囡,喊的十分亲近。
可叶言昨天帮着下了地,看样子是累极了。
他于是没有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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