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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都是年轻小伙子嘛。”
当众长老质疑此事的时候,巫彭元帅满不在乎地回答,“况且傀儡也不会生孩子。”
飞廉那家伙是湘的前任主人吧?是不是也和这个傀儡上过床?所以才这般紧张她。
在他带着湘前往砂之国执行任务时,飞廉还巴巴地跑来叮嘱,要他照顾好这个鲛人傀儡,还送上这个防止肌肤开裂的油膏。
少将忽然流露出一丝冷笑,看着月光下遍体如玉的鲛人傀儡,摇了摇头,却只是俯过身,挖了一片药膏,涂抹在湘无法触摸到的后背上。
那样冰冷的躯体——抱在怀里,会让人觉得舒服么?还有那空具美丽的躯壳,没有意识、苍白漠然的表情——和这样的傀儡上床?飞廉这家伙,何时变得和那群军官一样恶心了……难为在讲武堂的时候,自己还曾和他齐名,并称双璧。
云焕眼里陡然有了嫌恶的神色,将袍子扔到湘身上:“穿上,吃饭。”
鲛人傀儡欠了欠身,捡起袍子穿上,移到火堆边开始吃饭,但在她套上面罩的刹那,深碧色的眼里有一掠而过的神色变化,但等衣衫穿好,却又回复到了一贯的寂如死水。
临睡前,云焕照例检查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将箭囊垫在头下,开始休息——半空的箭囊能放大地面传来的声音,如果半夜有人马接近,他便能迅速觉察。
这里曾是霍图部的地方,也算水草丰美,可惜五十年前被巫彭大人平叛后就荒无人烟了。
明日该去附近看看有无游民,或者找个绿洲——不然带的干粮和饮水很快就要耗尽。
但在三日的行走中,根本没有人影出现,如要往西走,到达帝国镇野军团驻地,即使有赤驼,也还需两日一夜的行程。
是否应该先去空寂之山,找到师父她再说呢?或许师父能给自己一些指点和意见——她是自己在此处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吧,而且在空寂之山下,还有帝国军驻守,他持有巫彭大人的令牌,可以调动一些人手协助……只是,寻找伽楼罗的行动是极端保密的,只怕也不能让当地驻军知晓。
剑眉微微蹙起,云焕和夜空默默对视——这样荒漠中的天人合一,在童年少年时期曾有过无数次吧?那时候他也曾居住在这片荒漠之上……。
云家也算是冰族,却一直不能居住在帝都,而被放逐在外。
究其原因,据说是在开国初期,祖上曾有人和空桑遗民通婚——这大大违反了帝国不许和外族联姻的禁令,从此云家被视为异类逐出伽蓝城,流放属国,几十年来颠沛流离。
他童年时期曾随家人走过大半个云荒,总是生活在变动中,刚刚熟悉的东西一夕间就会离他远去。
那样的生活养成了他对一切漠然的习惯——他再也不对身周任何事物投入感情,因为知道那些东西终究不能长久。
可十三岁那年,他在砂之国遇上师父,身为空桑遗民的师父却收了这个冰族的少年为弟子拜师,学剑,但只有短短的三年时间,他就随着家人迁回了帝都,可那一段岁月,却是他幼年时最平静温暖的记忆。
“记住,剑圣之剑,只为天下人而拔。
如非必要,不要回来见我。”
离开的时候,师父将那把光剑递给他,语声一反往日的温柔。
他讷讷领命——虽然性格刚毅决绝,但师父的吩咐,少年却不曾违背过一句。
然后,他随家人离开了砂之国,回到帝都伽蓝——那是冰族聚居的城市。
虽被安排在下等冰族居住的外城里,可家人都欢天喜地,有种流放遇赦、终于归家的喜悦——毕竟,在属地上,冰族虽有诸多特权,可那些被征服者的眼神让他们无法忍受。
只有他郁郁不乐,然而,因为自幼孤僻,他的情绪变化不曾被人注意。
在这个门第森严的帝都里,他只觉得窒息。
他在窒息中逐渐长大,这么多年来,他不断地战斗、攀登,获取更大的力量和地位,以求……以求什么呢?他不知道。
他不屑和那些征天军团的军士们混在一起,他觉得那些只会攀比哪个的傀儡更美丽、哪个又在战斗中斩杀了多少头颅的同僚们毫无主见,就如同凭着本性蠕动的爬虫,令前进的人恨不得一脚踩死。
能力出众的少将是如此冷漠桀骜,让军中所有人都看他不顺眼。
当然,作为云家唯一的男子,他的家世也让别人不敢轻易靠近。
因此,在整个征天军团里,虽然每日都被无数下属包围着,他却从未觉得自己有同伴。
沧流帝国少将枕着箭囊,脑子里却翻腾着各种筹划,想着想着,脱口道:“潇,你说我们是该直接去空寂之山,还是先在附近继续找?”
然而,只有呼啸的风声回答他。
这句下意识的问话一出口,云焕也不自禁地愣了一下,尴尬的神色浮现在他脸上。
居然忘了么?潇是他原先的傀儡,在一个月前桃源郡的遭遇战里,已被他当作挡箭牌,遗弃在了桃源郡……她、她现在又是如何?那个傀儡师应该已经杀了她吧!
眼前湘的脸苍白木然,仿佛没听到一般,自顾往火堆里添加红棘,想让睡在毯子上的主人更暖和一些——他知道傀儡是不能作出这种有建设性的回答的,它们不能自己思考,只能听从主人的指令。
他如今是没有任何同伴了。
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他再也不去多想,转过头睡去。
半夜里,云焕被一阵断断续续的悲泣声惊醒,宛如无数人围绕在他身侧掩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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