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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蓁揪着他的衣襟,偏开头,不再对着他咳嗽。
宋濯面色凝重,拍着她的后脊,待她咳得不似这般难受后,披衣下榻,不多时,请来一位女大夫,隔着帷帐为姚蓁诊断。
他脸色太冷,医师诊脉诊断的战战兢兢,须臾后,问了宋濯一些姚蓁的症状,又询问此先经历,最终得出结论:“应是染了较为严重的风寒。”
宋濯听出她话语中的保留与迟疑,睨她一眼,医师低垂着头颅,飞快写出药方,拿给婢子,而后提着药箱匆匆离开。
宋濯便坐在榻边,用冷湿的帕子搭在姚蓁额头上,不时试着她的体温,面色凝重。
姚蓁头脑昏沉,因为患病加之发热,浑身疲乏的紧,察觉不到外界时光的流逝,只觉得生病的时光格外漫长难熬。
兼之鼻头堵塞,头昏脑涨,她心中泛上酸胀的难过,紧紧揪着宋濯的袖口,泪水打湿眼睫,顺着眼尾滑落,又被宋濯拭去。
然而哪怕是再难受,这都是她的选择,她必须为了那一线机会坚持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宋濯抚开帷帐,接过煎好的药。
她心绪波动,气息不匀,胸口微微起伏,眼中泛着潋滟的光泽,手按着话本子,用力推向他。
宋濯用两根手指指尖抵住,目光沉黑粼粼,缓声应道:“我在。”
她是坐姿,而他立在她的对面,两人隔着一张桌案,宋濯睫羽垂落时,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微绯的面庞,似乎还有些愠怒。
——但她的愠怒毫无震慑之力,只单单令那双眼眸灵动了一些,整个人泛着平日里极少见的明媚鲜活。
而这样的她,现今只落在他眼中,仅属于他。
姚蓁抿紧双唇。
宋濯看着她分明愠怒到身躯微微颤抖,却仍旧克己地端着仪态,心中忽然泛起一丝奇异的情绪。
他忽然忆起,多年前的一场宫宴,他匆匆路过嫏嬛宫,瞧见她抱着被宫人打死的幼犬,满手鲜血,无措地跪坐在地上,目露惶惶,洁白裙裾铺成一朵花的形状,白花上血光点点。
她身躯纤柔,如同她手中那只幼犬一样,能被人轻而易举地击垮。
而今她已经是大垚最尊贵的公主,清冷矜贵,高不可攀,殊荣之盛,太子比之亦不能及。
从她身上,几乎再也寻不到当初那个小女孩存在过的痕迹。
宋濯浓长的睫羽在眼下投出一道浓郁的阴影。
他看着她。
知晓那个小女孩,依旧留存在姚蓁的骨血里。
幼时的她,分明怕极了他,也要强撑着上前,曲意迎合赔笑,恳求他救救她的幼犬。
如今她投怀送抱、若即若离,用着并不熟稔的手段,欲拒还迎、欲擒故纵。
这次她的目的,是他。
而她拙劣的演技,同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如出一辙,这是未曾改变多少的。
宋濯看在眼中,心如明镜,从未将她的伎俩,当作什么可以撼动他冷硬心肠的威胁所在。
却在不知不觉间,难以自持地,对她无限纵容。
他目光稍冷了一些,眼底隐隐流露出一丝不耐与不解,指尖轻叩手底下的书册,淡然道:“为何愠怒至此。”
姚蓁怔了怔。
宋濯薄唇微启:“口是心非。”
闻言,姚蓁唇角绷紧成一道直线,眼中渐渐晕开一点泪意,缓缓摇头:“我没有。”
她眼尾绯红,眼波潋滟,瞧上去是那样的楚楚可怜,眼睫上沾着的一点水光,目光盈盈顾盼来时,足以让男人们为她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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