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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植捋了捋胡子,沉声说道,“如此回宫有失体统。”
“尚书的意思是?”
卢尚书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再低头看了看可怜巴巴的俩小孩,叹一口气,“先找个地方歇息吧。”
于是追兵们将两位贵人围在中间,浩浩荡荡地往雒阳方向走。
……来得匆忙,没车没马,因此真的是“走”
。
……陈留王磕磕绊绊地摔了好几下也没哭出声,也算是个好孩子了。
这样黑沉的夜,没有火把,没有人烟,前方只有点点荧光,陛下便拉着陈留王的手追逐那点儿微弱的光芒。
这是否是种预兆呢?汉家江山已经如同荧光般微弱了吗?这两个少年真能撑起天下吗?
卢尚书惆怅地发散一下思维,又惆怅地叹了口气。
“尚书,你看!”
闵贡忽然嚷嚷起来,将卢尚书从惆怅中拔出,他顺着闵贡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得不太清,但隐隐约约可以勾勒出一辆露车的轮廓。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便顺其自然了,民家不仅提供了露车给贵人乘坐,还提供了陋舍给贵人们歇息。
待将陛下及陈留王安置好,卢植仰面躺在粗糙的草席上。
他的身体很累,精神却跳动着不肯歇息。
这位忧心忡忡的名士转头看向暗淡的天际。
待到朝阳升起,一切就结束了吧?
——他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
比朝阳先到一步的是董卓,以及三千面容凶狠的西凉军。
陛下悄悄往他身后退了退,陈留王默默拉住了他的手,他们害怕这个西凉将领。
卢植亦沉默地看着这个西凉将领。
他在拖延时间,他在等待众公卿,以及更有资格前来迎驾的京兵。
空气似乎凝固了,这位百战宿将不耐烦地上前,他正要说些什么,却有人抢先一步开了口:
“臣等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臣等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一声高过一声,董卓回头看去。
是那些富贵丛中养出的贵人们,大多出身世家,因而仕途顺遂,即使风尘仆仆也不显狼狈,那些华丽的锦缎在朝阳照耀下仍旧明艳夺目,真是好看极了。
可锦缎能抵得住马槊的穿刺吗?
董卓抚了抚身上的铠甲,随着乌泱泱的众人跪了下去,“恭迎陛下回宫。”
回宫好啊,提心吊胆了几天,终于能结束了。
公卿们拍打着锦袍上沾染的尘土,心里思量起来:南宫被张让烧了一遍,又被袁术烧了一遍,眼见是回不得了。
但好在还有北宫,北宫——
“那是什么?”
不知是谁这样嚷了一句,于是大家同时抬头,又同时失去表情管理,错愕地、震惊地看着那处冲天的火光。
“谁将北宫烧了?!”
不知又是谁这样嚷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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