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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饥肠雷鸣,我掏着口袋,掏出一点已经被水泡了的饼干,我看看我疲惫而苍老的母亲,把饼干递给她,我想她一样饿了。
我:“妈妈……你怎么不拦着他?”
我母亲:“拦着什么?”
我:“每件事,每一件。”
我母亲就答非所问:“你爹过得越来越难了。
你怎么还这样子对他?”
我没话,郝老头在后边推我,我看看他手上的食物——本地人的食物,一种黑乎乎的糍粑,我接过来。
郝兽医:“那些人给的……你知不知道他们名字?”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这点食物也给了我母亲,我走开,下意识地走向死啦死啦身边,那是为了方便我父亲吃饭,一路上他都在用连目光都远离我这样的幼稚方式,表示我的大孽不道绝无可恕。
我在死啦死啦身边看着我父母吃那点可怜的食物,父亲忙于整理刚才泡湿的书籍,我母亲像喂孩子一样掰开了喂他。
我的父母老了,他们一生中从未有过感情,在老年时终于相濡以沫。
但也老得再无关心外界的心力。
其实我一直发疯地想见他们,见了,再转身打仗去,像从前臆想的那样,不那么茫然地战死,FOR THE LOVEING。
但根本轮不到我。
他们先转身给了我脊背。
“
死啦死啦在旁边轻声嘲笑着:“不拿枪顶你爹了?你学会了什么?”
我向着怒江而不是向他说:“什么也没学会。”
我们拉着个长而松散的队形,走在我做逃兵时曾走过的路上。
一辆一辆的卡车从我们身边驶过。
现在禅达有很多来往的军车,比任何时候都要多的车,坦克、牵引的大炮,它们把尘灰与泥土抛在我们身上。
我们快散架了,在这几天里散掉的不光是我们的体力。
不辣忽然把枪一扔坐在地上,这回他是排头兵,他开始啜泣。
不辣:“我不想走啦。
出来想发洋财,除了一身疤拉,毛也没找到。”
死啦死啦在他后边,所以踢了他一脚,我们每个人从他身边走过时都踢了他一脚。
后来我们走远时,他瘸瘸拐拐跟在我们后边。
后来一辆卡车停下,把正想回到我们队列的不辣拦在我们的视线之外,车上跳下个何书光,以及几个荷枪实弹,表情上对我们绝不友好的友军,然后一辆威利斯从卡车后抄了过来,把何书光们又拦在外围。
虞啸卿、唐基一他们的司机是张立宪,很大的谱,少校司机。
虞啸卿:“我瞧见我手上最不堪的一个团长,我疑心他已经投敌判国。”
我们很紧张,但死啦死啦脸上的苦笑让我们知道紧张也没得用的,死啦死啦把他的武器全卸了,我不幸在他身边,就成了他家骡子。
死啦死啦:“绳子还是铐子?”
虞啸卿:“你喜欢哪个?”
死啦死啦就伸出一双手,他喜欢铐子。
但虞啸卿没理他,他上上下下审度着我们所有人,不得不承认,我们把自己收拾得还蛮像个打仗的样,以至虞啸卿没有露出嫌恶。
虞啸卿:“过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