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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声,一会儿望望老管家,一会儿望望尸首,双手不停地在衣襟上上下摩挲,完全不知所措。
李家明冷笑道:“他这个样子,会是凶手么?”
小布也道:“石头怕李家娘子……怕得要命,平时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怎会有胆杀她?”
秦蒻兰便不再多说,只望着张士师,隐有求助之意。
张士师早听出她想说韩曜不是凶手,虽不明白她为什么以德报怨,但料来该是为了讨好韩熙载的缘故。
他当然不愿意拂逆她的意思,但照他判断,李云如之死确实以韩曜嫌疑最大,就算石头与李云如真有什么恩怨,平日多的是下手机会,何必要选今晚人多眼杂的时候下手?
他轻轻咳嗽了声,未及开言,李家明已抢着道:“典狱,你是不是该立即回城,带人到凤台里将韩曜抓起来。”
韩熙载始终不发一言,只是呆望着李云如的尸首。
张士师迟疑道:“这个……如果真是韩曜杀了人,事情已然败露,他该当立即逃逸,还会冒险回家么?”
李家明道:“当然会回家,他死也不会离开他母亲的。”
朱铣忽插口道:“未必便是韩曜所为。”
李家明不快地问道:“朱相公此话何意?”
朱铣自被怀疑往西瓜中下毒以来,不做任何辩解,一直缄默不语,此刻突然开口,未免令人意外。
他亦自觉不妥,只望了陈致雍一眼,迟疑道:“嗯……”
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张士师见秦蒻兰神色颓然沮丧,心中不忍,便道:“我先出去四下查探一下,看看李家娘子到底是在何处中毒。”
秦蒻兰忙道:“典狱君头一次来,不大熟悉这里,不如由我领你去。”
张士师正想请老管家带路,见她主动请缨,不免又惊又喜,嘴上却道:“不敢有劳娘子。”
秦蒻兰径自取过一盏纱灯提了,道:“典狱君请随我来。”
方欲离去,老管家急叫道:“典狱君,那这里……该如何是好?”
此刻堂内人人皆有沮丧惊惧之色,又不得离开,不由自主地将张士师当作了倚靠——就在今晚临大事之时,许多人才突然发现熟识多年的朋友原来是这般陌生,自己也许从来就没有了解过对方,比较起来,倒是这第一次见面的张士师可信多了。
张士师料想众人度日如年,均恨不得及早离开,便道:“官府到来之前,各位切莫轻易离开。”
其实何劳他再次叮嘱,堂内人人均知抢先离开会惹来一堆猜忌,如同韩曜那样,为免除后患,提都不敢提想走的话,虽须得与死尸共处一室,也少不得要多忍耐了。
张士师又让老管家取些生姜切片,先让众人含上,再在李云如尸首前两三步远的地方燃些苍术。
老管家道:“生姜倒是有,苍术没有。”
张士师想了想,道:“香料、熏香之类也可以。”
韩熙载忽道:“我房里有龙涎香……”
他门生舒雅一直守在他旁侧悲伤垂泪,听了这话,不假思索地插口道:“云如最喜欢沉香,嫌龙涎有腥气。”
话一出口,才觉不妥,他怎可当众直呼师母的名字。
幸得旁人也没有留意。
张士师早听闻这龙涎香比采蚌珠还要难上千万倍,得来十分不易。
心想:“燃些苍术不过是要冲淡尸臭,又何必用如此名贵的香料。”
又记起曾见到湖心小岛上植有几株皂角树,当即道:“也不必用那么名贵的香料。
若是没有苍术,皂角也可以替代。”
老管家道:“皂角倒是现成的。”
韩熙载却道:“人都死了,再名贵的香料又有何用?何况一切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
竟似片刻之间已然彻悟。
德明合十道:“韩相公能在这种时候明心见性,可谓善哉。”
秦蒻兰领着张士师离开厅堂,问道:“云如住在东面的琅琅阁,从这里过去须得过桥,不知道典监君想从哪里开始查探?”
此时二人距离甚近,张士师见她吐气如兰,不由得一阵晕眩,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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