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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也说不准。
他这个人真是个奇迹。
你知道他是我们这儿的头号病人。
医院里所有的外科医生都给他诊治过病。
他还能拖多久?我可真的没有把握。
你父亲上次做过手术以后,我就没指望能再次见到他。
我很担心他能不能熬过去年冬天。
但是你瞧,他又来了。
他很可能还会到这里来好多次呢。”
“你就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吗?你觉得镭射疗法管不管用?”
“我只能暂时减轻他的痛苦,甚至可以暂时控制病情的扩散。
除此以外,我无能为力了。
不过他的生命力可真的太强了。
他就像一扇吱呀作响、只靠独链挂着的门——直到现在还挂在那儿。”
就这样,她又把他带回了家,死亡的阴影就像高悬在他们头顶之上的达摩克利斯剑。
在他们的思想深处,恐惧就像一只豹子,轻手轻脚地徘徊着,始终不肯离去。
海伦经常生活在压抑的歇斯底里状态中:不管在伊丽莎的家里还是在她自己的家里,这种情绪每天都要爆发一次。
休·巴顿买了一幢房子,让她和家人分开,一个人住在那里。
“只要你和他们住在一起,就永远得不到安宁,”
他说,“这就是你目前面临的问题。”
她常常生病,而且一病就是好几天。
她频繁地去找医生就诊、接受指导,有时还会在医院里住上几天。
她的病有多种症状——有时候双乳疼痛,有时候神经衰弱,有时候整个人都快要垮掉了。
遇到这些情况她就会歇斯底里地又哭又笑,既有甘特的影响,也有自己无法生育的原因。
她经常在背后偷着喝酒——每次只喝几口,想以此来提提神,倒不至于喝醉。
她喝的都是一些劣质的酒——只想获得酒的效果,例如“强身药”
“百草精”
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好像故意不喝品质优良的好酒,而是在医学的名义下蒙骗自己,不承认自己渴望酒精的作用。
这就是她自欺欺人的一个明显特点。
她的生活就是在一连串欺骗和象征中度过的——她的憎恶、她的爱好、她的悲伤、她的快乐,全都有具体的原因。
但是就连她本人也说不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但是,除非她真的病倒在床上爬不起来,否则她从来不会长时间离开她的父亲。
甘特即将死去的阴影笼罩在他们的生命里。
在死亡的恐怖之下,在死亡挥之不去的威胁之中,在那无法探究的神秘里,他们全都战栗不已。
他们的尊严和勇气都被剥夺一空。
他们不顾一切、神情疲惫、不顾自尊地想保全自己的生命。
每当死神降临在陌生人身上的时候,人们都能够平静、达观地接受;可一旦轮到自己的时候,人人都会觉得死亡是一件违背自然规律的事。
他们不敢想象甘特会死,就像不敢想象上帝会死一样;事实上他们更难想象前者,因为在他们眼里,甘特比上帝更加真实,比上帝更加不朽,他就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