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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令始终是未曾与唐昀那样的人打过交道,生怕再从他嘴里听到些莫名其妙的话,决心这回无论他再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都不与他再多说一句多待一刻。
他提着一口气奔出去几十里才停下,明知是不大可能甩得掉那人的,但又不得不跑——跑也有些徒劳,他一时间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心道若是能一架与那人打了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眼下便也不会惹下这么大一个麻烦甩也甩不掉。
——再者,这世间怎么会有像唐昀那样如此看重外貌的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的样貌那是一早便定好的,他这样分明就是表明了要一直跟着自己,和流氓无赖又有什么区别。
好看的只是外表,内心的德行才应该是评价一个人的最高准则,堂堂平楼阁阁主,江湖上无论好歹也是有声望的,虽是年少成名,但也算是行走江湖数年,为何总是轻浮蛮不讲理,我行我素到如此地步?
白秋令性子沉稳,本不轻易动真怒却也也被唐昀气得够呛,眼下正在气头上,林子两边突然蹿出几个黑色劲装的杀手,他本来就无处撒气,见此情形果断拔剑横扫一圈,剑气所至之处将那挺拔的青竹都拦腰斩断。
杀手来路不明但出手狠辣,一招一式都未留余地,白秋令抬脚踢开一人顺势后翻,他入江湖时间不长,眼下并不能分辨他们的武功路数属于哪个门派,只感觉和之前临海山庄派来的杀手都不大一样。
心事重重片刻的功夫已有三人受伤倒地,白秋令这回打定主意是要在永洛找到青霜剑,因而并不打算像前几次那样甩开追击的杀手。
也不打算手下留情了。
不过这次来的杀手剑术实属太烂,极快的损兵折将,剩下三个受伤不多的眼红发了狠,不顾一切提剑便往上冲,一边吼得震天响,一边还没靠近白秋令就被他的剑气荡开。
可打着打着白秋令像是气消了一样,一剑扫过去只消再往前半步那人便要丧命于那骇人的剑刃之下,他却霎时间收了半分杀意,只一掌将人推开,借力侧翻脚尖点在另一人肩上轻巧地落在地面,不曾留下脚印。
然而侥幸捡回一条命的那人似乎并不领他的情,情急暴怒之下掷出地一把匕首穿过同伴的身体,伴随着破开血肉的声音向白秋令急速飞来。
白秋令也他没想到那人会这样狠,不设防备被那匕首在手臂上留下一道口子。
他臂上一阵刺痛,立刻掌心运起八成内力推剑向前。
清羽剑身已经染血,映着日光看上去杀意已决,那人只能后退,惊恐地瞪大双眼,几乎被身前轻盈穿风而过以及身后带着刺骨寒意的两把剑同时穿透了身体,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便倒在了血泊中。
清羽转了一圈回到白秋令的手中,他偏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目光重新落到前面时猛地感受到了一道寒意彻骨的视线。
——他面前站了一个面色苍白挽着发髻的女人,手抖得几乎握不稳剑柄,下一刻突然跪跌在地上,以手中剑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白秋令伸出双臂来不及跨步上前,她便意识全无倒在了地上。
隐在远处的唐昀把折扇收在手心,五指紧握将迈出去的一条腿又收了回来。
*
白秋令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见到了青霜剑。
女人倒地前一剑洞穿了那黑衣杀手的心脏,霎时杀手周身结成了冰,扑倒在地上的时候已然四分五裂。
白秋令为眼前的一幕所震慑,匆忙点了女人周身大穴,再将人带回了客栈中。
一夜过去了,白秋令也守了整整一夜,她却还未苏醒。
晨光熹微之时小二端上熬好的药放在桌上用炭火煨着,白秋令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拿些吃的,刚虚掩上门转身,床上那人便有了动静。
他下意识瞥了眼床边靠着的剑。
分明是酷暑的时节,那剑的周身剑鞘之上却布满了青白的霜——他还记得昨日在林中的场景,仿佛再看两眼便会有冰凌从这剑上飞出来,心口猛地收缩,双肩阵阵寒意不断提醒他那天夜里刺骨的寒冷,不由得止了脚下的步子立在原地。
“你...”
那女人掀了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双脚刚落地便又一阵晕眩跌回床上。
白秋令虽少不经事,也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前一晚是为了救人,无奈之下才将人背回了客栈,现下人清醒了,他也不便再做些逾矩的事出来,只隔得远远的站在桌边,指着桌上的药说:“昨天你晕倒在那片树林里,我将你救了回来,你先喝...”
“你救了我?”
女人的发髻有些乱,她抬手拂了拂,将面前几缕发丝卡在耳后,皱眉道:“你是谁?这是哪儿?——我的剑呢!”
“你说的是那把剑?”
白秋令微微皱眉,将清羽放在桌上倒了一杯茶端在手中,“我没有恶意。”
女人警惕地将剑拿在手里,绕开面前的凳子便要往门边走,经过白秋令身边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凉气从衣摆窜过去。
他于是回头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女人,道:“你最好还是先休息休息,我替你把过脉,寒气已经入侵你的心脉,若是再这样下去,很快你就没命了。”
他字字句句都是真话,这剑所散发出来的寒气不可小觑,这人能支撑到现在实属功力深厚,否则早已像昨天那人一样,浑身都冻僵成了冰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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