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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仨常讨论的还有文史哲方面的问题,时不时就引经据典,批评时政,觉得邓小平和江泽民都不如我们手段高强,国家交在他们手里真叫人不放心。
总之这些污七八糟的话题令我们“快活”
,令我们感到自己是属于内心“有养料”
的那一部分,最重要的,是让我们暂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和身份,忘记了我们“应有的”
郁闷和其他,爽!
爽得无聊也爽!
我们还经常对诗呢。
我是最好的,不吹。
比如我们相约给金庸的作品写诗,最优秀的就是我的两句:“千峰拥日暖,一剑倚天寒”
,“笑傲江湖易,独孤求败难”
,原诗有一百多行,几乎没有废话,把俩小子全镇了。
舒和多傲啊,乖乖承认我比他牛逼。
我曾经给舒和写过一首打油的,拿他找乐,也记不全了,有那么几句:多情总被她笑,给我几顶绿帽……生不如死可叹,吹灯拔蜡何憾。
舒和说,如果我撞不出去,又判不成死刑,我就自杀,那时候就把你这首诗当自白了,你别赖我侵权就行。
说:“哥几个到一块,就是几世狂修的缘分,临死送首诗给你还要稿费么,常博,要不要我也给你来一首?”
第五节 狱用文人
天生我才必有用,是金子总要发光,是大便总能养苗,放之四海都一样。
监管机构也是个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所在,耗子叫你打洞,猴子哄你爬杆,你是金锭银锭,也肯定有人要挖你一角走。
在W市局,只要有“活动”
了,开个动员会、学个文件什么的,回头写感受表决心的差事就责无旁贷,刷拉就落舒和、常博我们仨脑瓜上来了,臭鸡蛋似的,擦都擦不掉。
好在这些都是小玩意,放我们手里不叫个项目,要交给大臭那样的就成攻坚战了。
所以文化人在里面的作用还是不可低估的,只不过我们自己找不着自豪感罢了,跟参与修宪没法比。
我们自称“狱用文人”
。
(此印刷版未经同意。
作者:哥们儿)
我刚来没有半个月,庞管就把我们仨叫管教室去了,满面春风地说:“对知识分子,我一直高看一眼,号里的稳定因素,最根本的还是你们这样的,剩下那些狗烂,一不小心就出妖辙子。”
我们毕恭毕敬地望着庞管,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啥药丸子。
“舒和,常博,你们都是老人儿了,表现一直不错,丰子杰也跟我反映了。”
说着,他把脸转向我,和蔼地说:“麦麦,你来时间不长,也快俩月了吧。”
“3月底来的。”
我直了直身子,规规矩矩回答,心里更加没根,总悬着点什么,算计着最近没干什么对不住政府的事啊。
“在这里感觉怎么样?”
庞管这题目出的太大了,我犹豫了一下,才谨慎地回答:“从下面看守所转过来,最大一感受就是这里的管教素质比较高,虽然监室里人员结构复杂,大案要案多,危险分子多,但在严格有方的管理下,局面还是相当稳定的。”
庞管淡淡一笑,似乎没怎么理会我的吹捧,把目光又笼统地扫过我们的脸:“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啊?可不能在里面把脑子呆锈了,政府给你们学习的机会,要努力把握,最关键的,别跟那些人搅不清。”
“谢谢庞管关心。”
我们说。
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庞管一侧身道:“对了,这有个论文,‘三个代表’的,你们回去商量一下,拿出一精品来,呵呵,你们都是高知啦,别写出东西来让人笑话呀。”
用的着嘛,还先谈谈心?直接就说“马上给我把这个搞定”
,谁敢打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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