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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言不发,倾听他们的喋喋不休。
关于最近几天登上报纸头条的德国原子科学家,究竟他改信伊斯兰教的真正动机是什么?土耳其共产主义之父,可敬的阿哈米·米萨特,因为打笔仗败给伊拉斯提·扎伊尔,于是某一天夜里去暗巷围堵他,把他痛打了一顿,那时米萨特是否就威胁扎伊尔必须放弃彼此间争执不休的论战?到底柏格森应该算是一个神秘主义者,还是物质主义者?这个世界中藏着什么样隐秘的证据,可以证明“二度创世纪”
的存在?古兰经第二十六章的最后几行诗中,大肆挞伐某些宣称自己坚守信仰,但实际上却背道而驰的诗人,这些人指的是谁?同样的脉络下,究竟安德烈·纪德真的是个同性恋,还是说他和阿拉伯诗人阿布·努瓦斯一样,实际上与女孩交往,却假装自己喜欢男孩,只因为他很清楚这种癖好可以替他带来坏名声?在《不屈不挠的柯勒本》的第一段中,法国科幻小说家儒勒·凡尔纳描写到托普哈内广场和马哈茂德一世喷泉,他之所以搞砸了这个场景,是因为他从旅行画家梅林的某一幅铭刻中取材并加以衍伸,还是因为他这一整段都是从法国诗人拉马丁的《东方之旅》中抄袭来的?鲁米的《玛斯那维》[3]第五部中,有一则故事说到一个女人与一头驴子交媾之后死了,鲁米之所以加入这则故事,是因为内容有趣,还是为了要提出教训?
当他们谨慎而礼貌地辩论着最后一个主题时,我注意到他们朝我瞥了几眼,白色的眉毛扬起质疑,于是我也抛出我粗浅的意见:这则故事就和所有的故事一样,之所以被加进那里都是因为内容有趣,不过作者却刻意用一层教训的薄纱来掩饰它。
“孩子,”
其中一位说——昨天我参加的便是他的葬礼——“你写作专栏的目的是为了教导读者,还是为了娱乐观众?”
我很努力想要证明自己对任何主题都能当场提出明确的想法,所以我脱口说出心中浮现的第一个答案:“为了娱乐观众。”
他们不以为然。
“你很年轻,在这一行里还嫩得很。”
他们说,“让我们给你一些简单的忠告。”
我激动得一跃而起。
“先生!”
我说,“我想把你们的每一句忠告都抄下来!”
我立刻冲到收银台,向老板要了一叠纸。
在这里,亲爱的读者,我希望能与你们分享我得到的忠告。
我明白有一些读者急着想知道这三位大师早已为人遗忘的姓名,读者大概很期待我至少会悄悄说出他们的名字。
不过,既然我一路下来始终刻意避免泄露这三位作家的身份,那么显然此刻我也不打算这么做。
主要不是怕扰乱这三人组在坟墓里的安息,而是我想借此淘汰掉那些不够格的读者,只让剩下有资格的人知道他们是谁。
为了这个目的,我将用化名来称呼三位已逝的作家,这三个化名取自三位奥斯曼苏丹在自己的诗作下的签名。
读者们要先能够分辨出哪个化名属于哪位苏丹,接着再通过三位诗人苏丹与三位大师名字之间的相似处,从中推演,或许便能解开这个拐弯抹角的谜题。
然而,真正的奥秘则藏在三位大师所布下的虚荣棋戏中,他们借所谓的“忠告”
来推移棋子,制造出一个神秘局面。
由于我依然不十分明了这个秘密之美,因此,就好像有一些可悲的无能之士借助报纸上的西洋棋解说专栏,来解读大师的一举一动,同样地,我也在大师给予的忠告之中,插入括号附加说明,以表达我个人的卑微见解和想法。
A:阿德利。
寒冬的那一天,他身穿一套米色的英国羊毛西装(在我们国家,所有昂贵的材料都被冠上“英国”
的称号),打着一条深色领带。
高大、体面的白色小胡子梳得平整。
拿着一根手杖。
看起来像一个没有钱的英国绅士,虽然我也不确定如果一个人没有钱的话,还能不能算得上是英国绅士。
B:巴赫替。
他的领带歪歪扭扭的,就跟他的脸一样。
他身穿一件皱巴巴的旧外套,上面渗着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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