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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布袋有些遗憾地说。
“我也给过你机会。”
孙布袋喃喃道:“是哇。
有天晚上,大月明,我就要抓住你了……”
“我一直等着你呢。”
孙布袋说:“其实,我要抓你也容易。
那时候,我就没睡过觉,我一夜一夜盯,要是有一点动静,我就过去了……”
“那声音就跟猫盖屎一样。”
这时,孙布袋趄着身子,突然从被子里伸出了两只手,那手像鸡爪一样佝偻着,已经伸不开了,他晃着两只手说:“你看,我放了三十年羊,你放了三十年‘我’,人也是畜生。”
呼天成略显惊讶地望着他,说:“布袋,你长见识了。”
孙布袋说:“人老了,糟践粮食多了……”
呼天成说:“我也老了。”
孙布袋说:“人一老,就成贼了。”
“老贼?”
“老贼。”
呼天成点了点头:“有道理。”
孙布袋说:“你闻出来了吧?我身上有股味。
孩子们都不大理我,我身上有股羊膻味。
那时候,我就睡在羊圈里,一天一天,我觉得我都快变成狼了……”
说到这里,孙布袋沉默了一会儿,又喃喃地重复说,“我放了近三十年的羊,身上有味了。”
孙布袋说着,眼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灼人的亮点,那亮点像火星儿一样迸出了眼眶,直直地烧着呼天成:“有一年,我掐死过一只羊羔,你不知道吧?”
接着,他笑了笑说:“你要是知道,早把我斗死了。”
呼天成说:“为啥?”
孙布袋喘着气说:“我恨你。”
孙布袋又说:“我给你娶了个女人……”
呼天成背过身去,一声不吭。
孙布袋恶狠狠地说:“我把脸都卖了,结果是给你娶了个女人……”
呼天成说:“其实你不该娶她。”
孙布袋手一摔,一撑,硬是扬起了小半个身子,他呼呼哧哧地说:“那是我用‘脸’挣的!”
呼天成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说:“我这一辈子,就办了这一件错事。”
孙布袋突然咳嗽起来,他咳嗽了一阵,说:“你不光害了我,你也害了她。
你不知道吧?我老是掐她,夜里,我一夜一夜掐她,我只掐那一个地方,让它紫了黑黑了紫!
可她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