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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肉从壑壕里冲了过来,坐下。
瞪着这些也不晓得要做什么的人。
迷龙从他的屋里探出了头。
院子里空空的,阿译站在他迷宫一样的篮球场上发呆,其他人有的去找狗肉了,有的被这花样太多的一天搞累了,在歇息。
满汉在哨位上打盹,泥蛋在哨位上抓虱子。
迷龙便回头对了门里说:“走啦。”
迷龙老婆便开了门。
拿着他们少得可怜的一点儿行李。
牵着雷宝儿,“总要跟你的朋友他们说一声。”
迷龙便接了行李。
尽管那是他可以用手指头拎的一点儿份量,“不啦。
满天下犊子都知道啦。”
他便贼一样出了门,这样举家携行,大门的泥蛋满汉是无论不会让过路的,迷龙便从阿译身后绕了爬墙,反正阿译戳在那儿跟个没知觉的木人一般。
迷龙甩手便让他全家的行李出了墙,墙不高,他伸手便把自己搭了上去,他在上边骑稳了,再回手来接雷宝儿。
然后迷龙便看着这个院子哑住了,夕阳下晒,禅达人的屋顶上冒起了炊烟,他曾处身的地方是被打劫过多少次的一片空落,连他一向讨厌的阿译也让他看得唏嘘。
于是迷龙便不接雷宝儿了,他伏在墙上,将眼睛在臂弯里乱揩着。
迷龙老婆沉默了一会儿,“要不你再想想。
我是跟你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走是你说的气话。”
“不是气话,你不知道。
墙下边是几万个小鬼子我也跳啦,总不能跟个臭女人说的话也当淡屁。”
迷龙说。
他老婆提醒他:“接好你的臭儿子吧。”
迷龙便伸手再度地去接雷宝儿,并对着雷宝儿涎笑,“叫爸爸。”
“臭屁。”
迷龙小心地操作着,这墙平时也就是一掠而过,现在他小心翼翼惟恐擦着碰着他的臭儿子。
禅达人的屋顶上升起炊烟,迷龙打算悄没声地走掉。
东城的郝兽医和我,西城的蛇屁股和不辣,北城的丧门星和克虏伯都已经放弃了寻找狗肉,回我们不得不回的收容站。
迷龙坐在墙上,把着他的儿子,脸上露出一种梦境一样的神情。
郝兽医和我、蛇屁股和不辣、丧门星和克虏伯,我们正自三个不同的方向归向收容站,我们都在迷龙的视野,但我们都是迷龙要摆脱的现实,而绝非梦境。
迷龙绽开了笑容,那样的笑容我们从无缘得见,让墙下他的老婆亦看得痴迷。
我和郝兽医有气无力地蹒跚过来,然后我看着那发向我射过来的狗炮弹吓住,也有欣喜,但主要是吓住。
“别!
别过来!”
你能喝回一颗狗炮弹吗?所以我叫完之后就是一声惨叫,然后捂着小肚子蹲在地上直跳。
狗肉又制造了一个准太监之后。
围着它的新战果转了一圈,然后掉头冲向它的来处。
我看见了它的来处,一辆威利斯吉普停在那里,一个货正在下车,一边人模狗样系着自己新军装最上方的扣子。
那辆车喷出一阵劣质燃料的油烟扬长而去,而我能看清车上影影绰绰地坐着个绝不回头的虞啸卿。
而那个下了车的货对着狗肉叱喝着:“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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