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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忙到庆功宴开席,太后出来,诸将忙又起身再拜。
太后出身河西大族,西平郡人,先帝弥留之际方立其为后,养子齐王继位,尊皇太后。
未至三十的妇人,蛾眉杏眼,华服之下四平八稳。
烛光映面,那一双眼睛里情绪泛泛,跟桓睦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官话,觥筹交错里,目光似有若无从桓行简身上滑过去了。
这样的目光,不是第一次了。
桓行简遮袖饮下太后遥敬过来的一盏酒,蜻蜓点水的,两个成熟男女的目光相遇即分。
如他所料,一片残山剩水之后,大都督、领军将军、太仆等一干加起来有几百岁的元老们被太后留了下来。
包括身为散骑常侍的他,和另一员外散骑常侍。
太后移了宫,往榻上一坐,美目流转,见底下一群快要入土的老头子们眼不明嘴不清地站定了,一个个的,怎么瞧怎么萎顿,连平时精神的桓睦也不知是否为行军所累,看着竟不及之前印象里的矍铄。
那张口脂红艳的嘴唇便幽幽泻出一丝哀怨来,刚还端庄平和的太后,换了面孔:
“今日,见大都督凯旋,我终有了指望要讨个公道。”
说着,眼中淡淡的嫌恶掠过蒋济等人,毫不遮掩,反正老头子们都耷拉着眼皮,也看不到她。
“臣不敢,大魏在陛下和百官身上担着,太后的指望也正在陛下和百官。”
桓睦面色潮红,像是不胜酒力的模样,他的确饮了不少酒,嗓音也跟着疲惫。
太后心底冷哼,忍不住腹诽桓睦:自己什么还都没说呢,老狐狸,不过真的是一只“老”
狐狸了,让人丧气。
于是,脸上那两道细眉弯弯一蹙,掏出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大都督出征在外,恐怕有一事还不知道,大将军好大的动静,奏请陛下要将哀家迁永宁宫,说陛下十岁了,当与老师重臣慢慢学习处理国事,哀家不得当辅政之任,当与陛下分开……”
话到此,太后则完全是一副柔弱寻常女子的模样了,眸中晶然,越发幽怨,“陛下才十岁,大将军这是要离间我天家骨肉,不肯全我母子伦常,我倒想知道,大将军既要迁我至永宁宫,他又几时还政于陛下?”
不等桓睦开口,真的低泣起来,“当初,先帝临终将陛下托付于大将军大都督,亦托付我,这让哀家百年之后见了先帝,从何说起?”
坐上的太后,哭起来嗓音妖妖细细,梨花带露,直哭的一干老头子手足无措,纷纷劝慰。
“尔等同为肱骨,侍奉我大魏几代帝王,如今,怎么对着个大将军竟连一句也劝不来?日后又有何脸面去见先帝?”
太后抽抽噎噎,趁机把蒋济等人数落个遍,“你们倒是说,我不过照料陛下起居琐事,人伦而已,岂是干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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