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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扬。
但凡是个双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这个问题横在他们俩之间,是根不能轻易去碰的导火索。
尤其是现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他要是再给对方当头来一句“喜欢是什么,抱歉,我不知道,所以不能理解你的暗示,也不能给你答案”
,那无异于火上浇油,迟扬很可能当场把他扫地出门。
对方的不悦情有可原,真生他的气也无可厚非。
怎么就理解不了呢。
何弈闭起眼,难得有些烦躁,觉得自己是个下肢瘫痪的人,坐着轮椅也能行动,但总还是恨铁不成钢,懊恼怎么就站不起来,一双失去知觉的腿针扎火燎,懊恼地捶打千万遍,还是毫无反应。
但他生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前十八年所接触的“爱”
都伴随着暴力和畸形,连电视剧里模板化的爱情都无法理解,又怎么可能去参透正常人没有剧本的感情。
“失望吗?”
他看着空茫的黑暗,轻声问道。
语气很淡,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喜欢上这样一个不正常的人,情感缺陷的人,失望吗。
大概失望透了吧。
这是他第二次在这张沙发上做噩梦。
梦里没有尖叫和哭喊,没有花瓶摔碎的刺耳声音,只有一间空房子,装修讲究,蒙尘已久,像一口永远不会开启的棺。
他坐在房子正中央的沙发上,看着窗口被人开启一道缝隙,好看的阳光透进来,照亮了悬在半空的蓬尘。
那条缝隙开开合合,像是有人一再试探,他端坐在那一线阳光前,新奇地享受从未见过的温暖,心想也许该起身迎接叩开他窗户的人。
但这里没有能招待客人的东西,连一张茶几都没有。
他看着开合的窗缝,犹豫是否该将人请进这冰冷的、满是灰尘的地方。
然而没等他想出个结果,那道缝隙已经悄然合上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一线阳光消失在蓬尘里,窗户锈死,仿佛再也不能开启,内心却出奇地平静,并不渴望再有什么人偶然路过、叩开他的窗门,只是有些怅然地回味着,仿佛见过了这一线阳光,就足以支撑他坐在这里、与蓬尘和黑暗共度余生了。
何弈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以至于他一度产生了些许错乱感,分不清梦和现实。
四点五十五,比起以往来称得上睡到自然醒了。
他安静地坐在黑暗里,垂下视线,摩挲着身上迟扬的外套。
宽松柔软,带着熨帖好闻的味道,像他梦里恍惚而过的阳光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很想倒头睡回去,睡到天亮,等迟扬下楼,装作前一晚无事发生那样,在对方斗殴似的洗漱动静里穿好外套,一起去学校。
甚至很想提一句他之前没有说出来的话,其实小区门口早餐摊的豆浆太甜,他想喝牛奶。
迟扬大概会伸手摸一把他的头发,或者得寸进尺地张开手,调侃他真不好养活,说抱一下就给你买之类的话。
笑看世间万态,一心只求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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