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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受着脚底黏黏腻腻的触感走到茶楼门口后,她重新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又拍拍脸颊,压下舟车劳顿后和尚未成功倒好时差的困倦,尽量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松弛些。
赵晋提前半小时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她。
几年前公示照里温文尔雅的面容,经过岁月和现实的盘剥,已经衰老得不成样子,皮肤因奔波显出黝黑苍老的疲态。
他的模样看上去很局促,尤其在看见她后,搭在桌前的手攥成了拳头,好半会才松开,“虞小姐,你想喝什么?”
虞笙看了眼菜单,像深思熟虑一番,两分钟后才开口说:“我就不喝了。”
这家茶馆在当地小有名气,最普通的一盏茶也要大几百,赵晋当她是考虑到自己的经济状况,善意大发,才会说出这五个字。
这种想法成形不久,他又想起。
后半句话虞笙忍住没有说,抿了第二口茶后,开始自己颇具个人色彩的“临场发挥”
,这是她每次做完一板一眼的“结案陈词”
后的必经桥段,也是孟棠认为的多余又繁赘的“连篇废话”
。
但实际上,她这次的“劝导”
分外简洁:“赵先生,您的妻子还在家等着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她需要你的陪伴。”
抛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后,她做了个简单告别,起身离开,走出茶馆没几步,看见路边砌着一台公共水槽,上前两步拧开了水龙头。
水扑到脸上,迎来了一瞬间令人不适的窒息感,却也将她未消的困意驱散了大半,间接解除一会疲劳驾驶时会产生的危机。
这样的认知在车内的冷气蔓延后戛然而止,领口处和鞋底的潮湿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这种寒意是刺骨的,杀伤力极强,她遵从本能关了空调,又将车窗降下大半,靠在椅背上深深浅浅地吸了几口气,忽然瞥见比她稍晚离开茶楼的赵晋,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从池边小径驶过,一路发出玲玲当当的声响。
不管是正脸,还是侧身轮廓,他看着都不像五十岁的男人,背佝偻得可怕,骑单车的样子远远看去,就像年迈体弱的骆驼在沙漠中缓慢行进。
虞笙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灯笼垂落的光影里,她注意到了白墙底部绵延的青苔,像发霉的馒头。
犹豫了会,虞笙还是没有喊住他,看着他消失在雾霭沉沉的夜色里。
车刚开到高架桥上,车载屏幕上亮起一串来电显示。
虞笙一眼扫到最左侧的“+49”
,如果不是诈骗电话,那就只可能是正在德国处理另一委托案的孟棠打来的长途电话。
——和她不同,孟棠是个绝对的理性主义,戒备心和警惕心很强,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几乎是一个委托换一个手机号,每个号码都不会提前告诉虞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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