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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有几次差点叫出“屋山”
来,张士师心下更是确定他与王屋山有私情,此刻见他躲躲闪闪地指认舒雅,不免有些鄙薄其为人,当即问道:“你认为谁最想杀王屋山?不妨直言。”
郎粲道:“李家娘子。”
张士师道:“你是说,李云如往王屋山的金杯中下毒,预备毒死她,结果倒是自己喝了毒酒?”
郎粲道:“当然不是……”
张士师突然明白了郎粲的意思——李云如与王屋山相斗不止,舒雅或许会心疼李云如,往金杯中下了毒,决意毒死王屋山,不料阴差阳错下反倒害死了情人。
他头一次害人,心有余悸,一看见李云如的茶杯就有所联想,脸色大变,后来被张士师力指为凶手,他自己知道茶水无毒、金杯有毒,李云如到底还是被他害死的,所以才是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
如此推断,他有意图、有机会,细节都合情合理,完全说得通。
郎粲还以为他不懂其意,忙道:“我的意思是……”
张士师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知道了。”
进得堂内,正见秦蒻兰正附耳韩熙载说些什么,韩熙载也不答话,只略略点头。
张士师道:“我们先开始吧。
我知道各位都不想多惹麻烦,叫大家到这里来,是因为这里是案发现场,更容易回忆起案发当时的情形。”
他有意不突出舒雅,只挨个儿问在场所有人自王屋山上场跳绿腰舞到她跳完下场都在什么方位,本来事先想不到要如此问法,全然是被德明逼成了这样,牛刀小试,觉得很是不错。
大致的情形是:曼云等乐伎们早就一排站在东面,手持乐器预备伴奏,她们远离肴桌,伴奏从始至终,完全没有任何往金杯中下毒的机会;宾客大多站在东西两边,有坐有立;因肴桌摆在北面上首卧榻前,距离场中稍远,卧榻上又坐得有人,仆人、侍女们只能站在东西宾客身后或是南首门处;郎粲与韩熙载本一直坐在卧榻上,德明长老到来后,韩熙载离开卧榻迎接。
郎粲则在王屋山站在场边后离开了卧榻,坐在花盆鼓旁的椅子上。
稍后韩熙载又回卧榻,李云如跟过去坐下,韩熙载脱下外衣后走去鼓边伴舞,李家明便陪着妹妹坐在卧榻上。
这些是能明确案发当时位置并有旁证。
只有朱铣说不大清楚到底站在哪里,张士师曾亲眼见到他慢吞吞挪到秦蒻兰身边,因他是远离肴桌,并无嫌疑,也懒得说破。
舒雅称自己一直站在韩熙载旁侧,后来去卧榻边找李家明说过几句话,这当是发生在张士师追踪陈致雍出花厅后了。
尤其舒雅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家明惊奇地望了他一眼,张士师立刻知道他在撒谎,多半他去是找李云如说话。
可李云如在案发时间内一直坐在卧榻上,未离开半步,当真是舒雅下毒的话,她如何能毫不觉察、后来还喝下了那杯毒酒?推算起来,更准确的下毒时间当是在王屋山饮完酒离开肴桌到李云如坐上卧榻之前,那时自己刚好不在堂内,可按众人描述看来,不是只有坐在榻上的郎粲和韩熙载才有机会么?但这两人都不可能杀王屋山。
看来一定还有别的人到过肴桌旁,只不过他太普通,众人习惯他的进进出出,没有多留意他罢了。
正将目光投向石头之时,封三湿漉漉地闯了进来,全身上下都在滴水,嚷道:“不好了,陈博士逃走了。”
原来陈致雍从茅厕出来时,正遇到秦蒻兰送店铺来送货的几名伙计出府,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跟出去看看,他毕竟是朝廷官员,守门的差役不好阻拦,只好任他去了。
哪知道秦蒻兰回转韩府许久后,依旧不见陈致雍身影,派人出去寻找,刚进竹林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眼睛都无法张开,只好折返回来。
事情突然变得有趣起来,现下官府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陈致雍就是凶手,他为何要逃走?那样不是不打自招么?就连韩熙载也露出茫然之色,似是无法理解。
张士师却始终惦记陈致雍与石头密谈一事,问韩曜道:“你昨晚果真看见陈博士在与石头交谈么?”
秦蒻兰这才看到韩曜也在场,道:“阿曜,你也来了。”
韩曜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道:“当然。”
石头正站在大胖身后,忽见大伙儿目光一齐投向自己,一时不知所措。
他这种死撑到底的反应张士师早已经料到,要揭掉他的面具,非用到陈致雍不可,可陈致雍偏偏不顾身份和体面跑了,着实不可思议。
好半天,秦蒻兰才愕然问道:“典狱是说石头跟陈博士说话?石头……石头不是个哑巴么?”
张士师冷笑道:“至少要装成个哑巴。”
众人一阵哗然,各自远离了石头几步。
石头见道道目光不离自己,自己却不明情由,焦灼万状,忙向老管家做了几个手势。
老管家向石头比划了几下,石头连连摇了摇头,“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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