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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龙儿冷笑一声道:“你倒说得干净,那三个毛贼去盗那马,不是你们店伙带去的吗?
小爷不问你们却去问谁?再说你们店东既是寨主,这座店便是黑店,不但劫杀客商,目前还打算去行刺本省学政大人,这是小爷亲耳听见的,你敢说到官也没有大罪名吗?”
那缺唇店伙闻言,知道方才所说的话已被听去,但因欺他是个孩子,忙将脸色一沉道:
“小客人,你说话可得嘴上留德,什么叫黑店,又行刺什么大人,我们安份良民可受不了。”
龙儿猛翻怪眼,又哈哈一笑道:“你这臭贼打算欺你小爷是个孩子,那便输了眼,我不让你说实话,也不算是你们的小爷爷。”
那肥脸店伙首先气向上冲,用手一指大喝道:“你这小孩子真不说理吗?我们哥儿两人不过看在你们大人份上,既是店中客人,便不得不止你几分,真打算生事找岔儿,我王大炮可也不含糊。”
龙儿闻言,只说了一个好字,足下微一起步便到了面前,猛一伸手,恰好刁着他的手腕,也大喝道:“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真的不含糊。”
说着一个金丝缠腕手法,一掏一掀,左手向他那肩头一拍,那肥脸店伙,登时叫声啊哟直挫了下去,那一条胳膊已经脱了臼,直挂了下来,腕、肘、肩三处,全奇痛入骨,那额上也汗如雨下,那缺唇店伙一见不妙,正打算撒腿就跑,却没想到,方一转身迈步,倏觉眼前黑影一闪,拍的一下,左颊上已经挨了一个肥耳光,这一下只打得他眼前金星直冒,顺嘴流血,再看时,龙儿已经拦在面前冷冷笑道:“你这臭贼,更没骨头,打算走那也行,你只要好好将你这店中谋财害命打劫客商的事,和谁打算去行刺年大人告我,也许便可从轻发落,否则你这同事便是一个榜样。”
那缺唇店伙忙道:“这本来就是没有的事,你却教我如何说?”
龙儿一听,又猛翻怪眼笑道:“我这人素来公道,你既打算耍嘴皮子,那便说不得着你也尝尝这滋味咧。”
那缺嘴唇店伙,一见势头不对,把牙一咬,身子一挫,登时从打腿布里面,抽出两把匕首,向龙儿当头扎了下来,龙儿一笑,等他右手的匕首已离顶门不远,倏然身子一侧,一抬左手,三指扣紧他的脉门,那缺唇店伙只觉那条手臂全麻,五指一张,那柄匕首当啷一声,正落在砖石之上,但他虽知不妙,仍不甘心,乘着身子下挫之势,左手匕首又劈面扎来,龙儿却连闪也不闪猛伸右手,只向他肘下一捏,一柄匕首便又落地,接着双手一翻一送,那缺唇店伙,忍不住大叫一声,向后直倒了下去,梁龙儿不由大笑道:“你这两个臭贼,认得小爷吗?”
那肥脸店伙,已经疼得面色惨变,缺唇店伙经那一翻一送一条左臂也脱了臼,再向地下一倒,偏又是左边身子落地,一下只痛得他把气都背了过去,缺唇店伙首先叫道:“小人实在受不了咧,还望小爷高抬贵手,快饶了我吧。”
龙儿又笑道:“你不是自己以为不含糊吗?如今怎么样?”
接着又笑道:“要我饶你,那也容易,只将你们这两条胳膊,仍旧凑上去,立刻止疼,照常做事,不过我们还是那句话,你两个得实话实说,否则小爷爷也决不宰你两个,只抖手一走,你们有本领自己凑上,再不然便照顾伤科大夫去,好了是你们自己造化,不好那也算报应,我却管不着咧。”
那缺唇店伙闻言,忙又忍痛哀求道:“小爷,只要你能给我止痛,我是问什么说什么,可别给我这活罪受。”
龙儿忙又笑道:“既如此说,我们且来试试,不过这一手我也初学乍练,行不行可不一定。”
说着,一手扯过他那条膀臂,一拉一凑,那缺唇店伙大叫一声,又痛得死去活来,但一阵剧痛之后,那条胳膊便又恢复原状,屈伸自如,虽然尚有余痛,却已能忍受,不由捧着那条胳膊,有点发怔,龙儿又笑道:“如今我已将这条胳膊替你复原,也该说实话咧。”
那缺唇店伙忙道:“小爷你教我说什么?如今我已认命,你快问罢。”
龙儿笑道:“现在我先问你,这里店东是谁,你们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那缺唇店伙忙又道:“你要问这个,这里店主姓苗,单名一个全字,昔年原是八大王义子,如今却在此地认祖归宗落了户,将那全字上面加了一个大字,也算是本地人,至于伤天害理的事倒没有听说过,这家客店虽然不算什么,南来北往的老客,大都知道,果真有坏声名,也不会开到二三十年咧。”
龙儿又冷笑一声道:“你这条胳膊又算是你的咧,是不是,现在我们再换上个新花样如何?”
说着,猛一伸手,在他下颔上略微一揿,那下巴便脱了下来,只剩一层皮肉挂着,张大了嘴,却再也合不拢来,更无法说话,他本来那嘴唇便和兔儿爷一样,中间缺了一块,这一来,张着嘴,龇着牙,那小模样儿,谁看见也非失笑不可,偏又心中着急,口里却说不出话来,只荷荷不已,两只手却连连拱着,龙儿见状,又大笑道:“你又想说实话了吗?小爷说话向有一定,还价不卖,对不住,我现在不再问咧,你且先乐上一会再说,这反正不会送命的。”
说着又掉头一看肥脸店伙,已经醒来,正在地下挣命,忙又笑道:“方才这位说了半会,还是拿我当小孩看待,我只有由他多乐一会,你的意思如何?愿不愿我也替你将这条胳膊治好咧?”
那肥脸店伙,原早已苏醒过来,龙儿和那缺唇店伙说的话,本就老早听见,闻言忙道:
“小人愿意,只要你给我将这条胳膊凑好,要问什么,我答什么,只稍有隐瞒,你不妨将我宰了,决无埋怨。”
龙儿只说一个好字,便将那条胳膊凑好,肥脸店伙略一喘息便道:“小爷,你不是要问这店中有无伤天害理的事吗?我王大炮向不说谎,待我实话实说,告诉你便了。”
接着又道:“我们这一爿店,虽然不是黑店,但是买卖老做不好。
便全仗暗中做点没本钱生涯,贴补亏耗,养活大家,本来这做法是在客人投店后,先将来人油水估好,是值得动手的,便着人跟下去,不怕跟上百儿八十里再动手,却从不在家门口劫夺,一个月至多也不过做上一两次,在这店中却没有害过人,只不过近年来,因为老寨主和老奶奶听了一个道姑丧尽天良的话,在外面四处收取紫河车,和童男女的脑汁,说是吃下去可以返老还童,却造了不少孽,有时找不到合适的,便在店中也照常下手,那苗义便是宰人取脑取胎的刽子手,所以他的外号叫笑面无常,因为这么一来,外间已经有了风声,这店里的买卖也更冷落下来,其实这全不关小人的事。”
龙儿忙又点头道:“你是叫王大炮了,这兔子叫什么?苗全既然死了,这店由谁当家咧?”
那王大炮忙道:“他姓焦叫焦五,这店中自从苗全一家走后,便由那苗义权且当家,那小子可奸猾毒辣异常,他又算是老寨主的孙子,这近二年来,所有伤天害理的事,差不多全是他干的。”
龙儿又喝道:“你这话全靠得住吗?却不许说谎咧。”
王大炮忙道:“小人决不敢说谎,委实如此,这店中现在买卖虽然不好,还有八九个伙计,除他以外,便奉老寨主之命出去行劫,也从不肯无故伤人,便小人自己,有时候也做过案,却从未妄杀过一人,不信你不妨再问旁人。”
龙儿再掉头一看,那焦五蹲在地下,一手托着下巴,兀自在荷荷叫着,又向王大炮用手比着,那意思是快求龙儿将他下巴治好,王大炮忙又道:“这焦五是小人朋友,家中还有六十岁老娘,还请小爷也替他治好。”
龙儿猛将脸色一沉,看着那焦五大喝道:“你这厮,还敢说谎吗?老实告诉你,小爷爷这卸骨分筋之法一共有三十六手,新近学成,还没试过,你若敢骗我,那便全用在你身上,我不将你这一身骨头和筋络全拆开看个明白,决不罢手。”
说着一伸右手,将他扯了起来,用左手托定那下巴向上一送,只听得卜的一声,那下巴立即凑好,便也能说出话来,首先双手托着耳根道:“小爷,这位王朋友半句也没有留下,他说的全是实话,这店中伙计,除那苗义之外全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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