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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那次同他一起回到家里的情景。
当时他情绪低落、心事重重地坐在这座绿色的《掷铁饼者》雕像旁。
不过此刻看着他时,我心里却既没有妒嫉,也没有快乐。
“去喝一杯,亨利?”
“对,对,当然。
我只是要换换鞋。”
他有在城里穿的鞋和在乡下穿的鞋,公共草坪在他眼里是乡下。
他弓着身子正在系鞋带,鞋带上有个结解不开——他的手指总是不大听使唤。
他解得不耐烦了,便把鞋子从脚上拧了下来。
我拾起鞋,替他解开了鞋带。
“谢谢你,本德里克斯。”
或许就连这么小小的一个伙伴情谊之举也给了他信心。
“办公室里今天出了件很不愉快的事儿。”
他说。
“给我说说。”
“伯特伦太太打电话来。
我想你不认识伯特伦太太吧?”
“噢,认识的,那天我见到过她。”
那天——这真是个奇怪的字眼,听上去就好像除了那天以外,所有的日子都一模一样似的。
“我们两人始终不大合得来。”
“她告诉过我。”
“在这件事情上,萨拉一直处理得很好,她让她母亲走开。”
“她是来借钱的?”
“是的。
她想借上十镑——原因还是那老一套:今天上城里来,买东西,钱用完了,银行又关门……本德里克斯,我并不是小气鬼,可是我对她这种没完没了的样子很恼火。
她自己每年有二千镑的收入,同我挣的差不多一样多。”
“你给她了吗?”
“噢,是啊,我们总是会给的。
问题在于我克制不住,还是说了她一顿,结果就把她给惹火了。
我问她已经借过多少次了,又有多少次是还的——这么一说,还钱的事倒是破天荒第一回变得容易了。
她掏出支票本来说:她马上就写一张支票给我,把所有的欠账都还清。
她的火气这么大,我以为她要说话算数了,可是实际上她忘了自己已经把最后一张支票都用掉了。
她本来是想让我难堪的,结果却弄得自己很难堪。
可怜的女人。
当然啰,这样一来事情也就更糟了。”
“她做什么了?”
“她指责我没给萨拉安排合适的葬礼。
她给我讲了个奇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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