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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着炉子,架了一口小锅儿。
锅中沸腾腾化了一锅糖汁,甜香气四散开来。
另一个担子上却放着一块溜光水滑的大理石板,一个老者手持铜勺站在当间,舀了融化的糖汁,手腕倾斜,那糖汁便如丝线般流下,落在那大理石上,线条流转,顷刻间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便跃然出现在石上,却原来是个糖画摊子。
那老者淋糖作画时,众人都屏住呼吸,不发出半点声响,此刻却都高喊一声:好!
胡不归看得有趣,也是跟着叫好,却想:这糖画的这般漂亮却是不舍得吃了,如此那糖便不再是糖,失去了它本来的作用了。
胡不归正要走开,却见几个杂皮模样的汉子挤进人群,来到那老者面前,当先的一个麻脸汉子将手掌一摊,那老者连忙陪着笑将十余文钱放在那杂皮手上。
那杂皮将铜钱在手上轻轻抛起,似是不满。
老者连忙陪着笑道:“三爷,今天刚开张,还没有多少进帐,明日再补上,明日一定补上!”
那杂皮冷笑一声,带着几个手下推开人群走了。
待那三爷走远,老者呸的一生唾在地上,骂道:“日你先人板板的刘麻子!”
胡不归不明所以,便问旁边的人:“大叔,刚才那几个是什么人啊?看起来有些凶恶哦,这老头为什么又给他们钱却又在背后骂他们?”
旁边那人道:“你娃是外乡来的哦?那刘麻子你都不晓得,那个杂皮是来收保护费的,刘麻子仗着他老大是青龙会的香主在这几条街上横行惯了,哪个又不暗中骂他哦!”
胡不归听得似懂非懂,而那人却怕惹事儿不肯再说了,只得带了小虎离开。
胡不归带着小虎在城中转了半天,又到茶馆喝茶听戏。
却觉得那茶汤滋味比起青城山上的茶相差甚远,但那茶博士却将一盏长嘴茶壶戏耍的滴溜溜转,一道道滚水却像变戏法般的从壶嘴儿里喷出,飞入一盏盏的盖碗中,却不溅出半滴茶汤。
那茶博士循着远近高低各处盖碗儿斟水,摆出各种姿势,却也有几分好看。
而戏台子上正热热闹闹的唱着戏,一个跑堂的小伙计不断将瓜子、糕点送到客人桌上。
这般热闹,在青城山便是过年也不曾有过,胡不归不禁大喜,歪在椅子上吃茶听戏,摇头晃脑,好不自在。
两人混到肚子饿了,又与小虎两个跑到临江阁酒楼鲜辣麻红的点了一大桌酒菜,直吃得两个家伙满头大汗,连连称快。
胡不归要了一壶酒,却也给小虎倒了一碟子,小虎一时好奇,伸舌头狠舔了两下,立即嗷嗷怪叫,大呼上当。
原来在青城山小虎也曾被胡不归灌过天竹师叔的青竹酒,只是那青竹酒味淡而淳厚,清香绵长,却不是这山下寻常酒水可比的,也难怪小虎会叫。
胡不归却不管那些,此时已经不是在青城山了,青竹酒是再也喝不上了,山下这种火烧火燎般的辣酒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自从在翠竹峰住了一年,隔三差五的便被天竹拉去陪他喝酒,久而久之,胡不归也好上了这口儿,此刻下山再无人约束,更是放开来喝,转眼便喝掉了五斤多酒,醉眼惺忪的望着小虎道:“小虎,你怎么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啊?它什么时候来的?”
小虎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个醉汉,猛然上去咬了他一口,胡不归一吃痛,这才醒了些酒意,于是带着小虎会钞走人,这一顿饭却花掉了他身上大半银子,然而这个从来不做计算的家伙却不觉得如何,拍拍胀鼓鼓的肚子,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此时城内,华灯初上,歌楼妓馆丝竹伴着莺莺燕燕的娇笑,声声撩拨着心绪。
胡不归脚步蹒跚的胡乱走着,竟然跌跌撞撞的沿着飘来的丝竹之声闯进了一间歌楼。
胡不归脚跨进去,便睁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屋内。
而屋内众人更是惊奇的望着这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
成都附近,道观众多,有青羊宫、三清观,离成都不远又有青城山,道观众多却都戒律精严,哪里曾见过来歌楼吃花酒的小道士。
胡不归却眼见着一屋子男男女女搂搂抱抱好不亲热,便像是那天二师兄赵不嗔与那颜如雁那样,而席上列坐着三五个持乐器演奏的女子,个个都是脂粉浓重,美却未必美,但是都极为妖娆,此刻众人看见他全都停了下来,胡不归手一挥道:“继续继续,都不要停,你们且演奏你们的。”
众妓女方才醒悟过来,都是在人堆里打滚惯了的,只要是兜里有银子便是和尚也可以接待,小道士又未尝不可?随即丝竹之声复响,娇笑挑弄之言复生,又热闹起来。
胡不归坐在一张桌前,虽觉眼前一切古怪,却也感到新鲜,耳中听着那软软柔柔的丝竹,却旁边来了一个女子问道:“小法师可有熟识的姑娘?我与你叫了来。”
胡不归摇头,心道:我才来这里怎么会有熟识的姑娘呢。
那女子贴了胡不归坐下,将一个丰满的身子在胡不归身上蹭来蹭去,挑逗着说:“那小法师便由我小桃红陪着,你可高兴?”
这妓女年纪已经颇大,已经有二十七八模样,近来客人甚少,只想把这少年诓骗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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