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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在流民点遇到了一个贵人,”
周翰初一只手搭在佟颂墨的小腹上,另一只手把玩着他的衣角,“他领我去打仗。
我们这群小孩儿全都跟他走了,只是……”
佟颂墨意识到对方的情绪逐渐低落下来,差不多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垂着眼紧紧握住他的手,宽慰的意思不言而喻。
周翰初苦笑一声,说:“战场上哪管得了那么多,死了一部分,零星剩下几个活着的,这数年间也差不多都没了。
至于我的那位贵人,也丧命于一场战役之中。
来来去去,我也就只剩孤家寡人一个。”
“后来,我稍自由一些的时候,曾去北平看过你两三回,最后一回得到的消息是你去留洋了,”
周翰初道,“然后我等了几年,等到了你的拍卖行的消息。
那时也没想太多,只觉着不能让你落进别人的手里。”
说到这里,周翰初眸色转戾,煞气骤现:“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用眼神打量你时,我巴不得掏出刀来把每个人的眼睛都挖出来……”
这想法周翰初在脑海里转了千万遍,却是头一回在佟颂墨的面前表露出来。
其实,佟颂墨心中的想法也跟他差不多。
佟颂墨往他那边蹭了蹭,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低声道:“你还记得那时在拍卖场,我们两人对视了一眼么?”
“当然记得。”
“我当时就在想,这个男人口气真大。”
佟颂墨低笑一声,“他拿得出来那么多黄金么?”
“倾家荡产,”
周翰初哪还有半分当初的模样,只将佟颂墨揉进怀里,满心满眼都是他,低低喟叹一声,道,“颂墨,你们佟家在北平的产业我都置换了银钱,今日早晨,已经将你阿姐的那部分全都给她了,还剩下的另外一半,暂且放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要了,我就拿给你。”
佟颂墨猛地抬头,双眼亮起来,有些震惊的回他:“什么?”
周翰初摸了摸他的脸侧,道:“你若自己不想管,我便用这些银钱给你在庐城置办些产业。
仔细算来,你现在可比我有钱得多。”
佟颂墨心中思绪万千,十分复杂。
他以为佟家的那些东西全都落入了别人的手里,却不晓得周翰初花费了多大的力气,竟将东西都给争了回来,还一点也不要的再次送给他们姐弟。
“先放在你那吧。”
佟颂墨想了想,道,“如今庐城情况特殊,若你那边差了银钱,也好支过去使。
总归我的东西也是你的,你想用的时候直接用了便是,不用过问我的意见。”
“阿颂这是已把我当成一家人了?”
周翰初扬了扬眉,透出几分得意似的说道。
佟颂墨一听“阿颂”
二字,却浑身都不太得劲,虽然误会已经解除,可心中始终有个疙瘩,总之就是不喜欢,于是撇撇嘴,冷着声音说:“你作何总喊我阿颂?”
“错了。”
这回周翰初认怂认得比谁都快。
经过前几回之后,他对道歉这事儿似乎已经不过敏了,甚至时常挂在嘴边,动不动就是“错了”
就是“对不起”
,只因他发现佟颂墨是吃软不吃硬,他若硬,那佟颂墨比他更硬,两人有一个非得折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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