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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一具冰冷的身体,一个躯壳。
一连九天我都在做同一个梦:有人在叫我,一直叫我过去……但我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要去找谁。
我开始想要找自己的亲人……很多亲戚我从没见过也从不认识,他们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死了。
但是我突然看到了我的奶奶,奶奶早就死了,我们甚至连她的照片都没有留下,但我在梦里认出了她。
他们在那边全都是不同的样子……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他们好像不用任何东西遮蔽身体,我们身上都有衣物,他们却没有任何遮挡。
后来,我又看到了爸爸,他还是那么开心,还是像在人间我很熟悉的那个样子。
其他人也都一样,我好像都认识他们,但又忘了。
死去,只是一个开始,是某种新的开始,我们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想啊想啊。
我想冲出囚牢,我想逃跑,想躲藏起来。
最近,在早上对着镜子跳舞时,我看到自己还很美丽,还很年轻!
我将会快乐!
我还要去爱!
我看到的第一……是个漂亮的俄罗斯小伙,罕见的帅气!
用阿布哈兹人的话说,这样的人是“种子男人”
。
他的跑鞋和军装上蒙着薄薄的一层土。
第二天,有人把他的跑鞋拿走了。
他就这样被杀死了……那里还会发生什么?这片土地到底怎么了?就在我们脚下,我们脚踩的这片土地……不管是地下还是空中,空中又弥漫着什么?那是夏天,大海在咆哮,和蝉鸣呼应。
妈妈把我推进了一家商店,而那个人被打死了。
街上的卡车上都有武器,分发机关枪就像分发面包一样。
我看到了难民,人们指给我看难民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个我已经遗忘的单词,我只是从书本上见到过。
难民很多很多:有坐汽车的,有坐拖拉机的,也有步行的。
(沉默)要不咱们谈点儿别的?比如电影……我爱看电影,但只喜欢西方电影。
为什么?因为西方影片不会让我想起我们自己的生活。
在那里我可以随心所欲地遐想……想象自己是另外一副面孔,因为我已经厌倦了自己的脸。
还有我的身体,连手臂我也受够了……我不满意自己的身体,我被它束缚着。
其实我已经不同了,我一直在变化,但我的身体却一成不变……我倾听自己说话,我思考自己不能说出来的话语,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些话语的含义,因为我愚蠢得只爱面包和黄油……还因为我还没有恋爱过,没有生过孩子。
我在说,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这些话是从哪儿钻到我的身体里来的。
又看到了一个遇害者,是个年轻的格鲁吉亚人。
他躺在公园里。
那个地方正好有沙子,他就躺在沙子里,躺在那里瞧着所有人……没人把他运走,也没人在那儿逗留。
我看到他了,我明白我应该逃开,我必须跑掉……逃到哪里呢?我跑进一家教堂,里面空无一人。
笑看世间万态,一心只求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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