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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就这样凝滞了下来。
傅衍怔怔地盯着苏茶:“……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苏茶已经说不出话来,软倒在病床上,捂着被子只余下难受的呜咽。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傅衍转过身,猩红的目光从沈衡身上扫过,最终看向傅明旭,一字一顿地问道:“……小茶刚才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阿衍——”
傅明旭徒然地叫了儿子一声,在对方坚决的眼神逼视下,不得不承认事实——他点了头。
在傅明旭点头的那一刻,沈衡整个人都是灰败的,如同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傅衍却是死死的不可置信。
他双手紧紧捂住疼痛地脑袋,反复自欺欺人地喃喃:“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爸爸明明死了的,妈妈明明告诉我的,我爸爸死了,被火烧死的,我很快就可以见到他的了,我只要不哭就会在火中见到他的……妈妈不会骗人的……”
他不停自言自语,表情惶然而痛苦,那些埋藏久远的记忆一瞬间尽数浮现在眼前,真实的,虚幻的,模糊的清晰地……全都带着势不可挡之势,几乎快将他轰炸成片……
最终傅衍痛叫一声,踉跄着脚步摔坐在地上。
“阿衍!”
敏锐地察觉到他不对劲,傅明旭紧张的上前两步。
沈衡也下意识地靠近了他几步,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来。
“你别过来!
你们都别过来!”
傅衍歇斯底里地大喊,目光通红。
病房内乱成一团。
有医生护士陆续赶到。
不算窄小的病房就这样变得拥挤起来,所有人如临大敌,却唯独病床上的小女人毫无反应:
她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神态虚弱,那张木然的精致小脸上,犹带着楚楚泪痕,眼神却仿佛锐利的刀锋,平静而冷冽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许久,她苍白的唇瓣轻轻翕动了几下。
只有离得他最近的沈衡听清楚了她说的话。
她说报应,这都是报应,你们全都活该不得好死。
“小茶——”
沈衡痛苦地张了张唇,却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茶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只是默然地别过了脸,背对着他,背对着病房内喧闹的人群,双手轻挨着肚子安静入睡。
最终也是依靠强效镇定剂注射,傅衍激烈的情绪才得到控制。
他晕了过去,被送到了另一间隔离病房。
……
苏茶的病房总算安静了一段日子。
没有人来打扰的时候,夏医生发现,苏茶整个人都会放松很多,天气好的时候,她甚至还会挺着个大肚子到楼下花园里去转转,又或者在花园长凳上小坐些时间,跟其它的准妈妈们聊天,偶尔会展露笑颜,开心得像个孩子。
这样看来,她又似乎并没有病态。
她甚至主动向医生要求停药,理由是自己现在情绪已经在可控范围之内了,不想过多服食药剂,影响孩子将来的健康——夏医生看得出来,她的确很在乎肚子里的孩子,这种在乎是掩饰不了的,因为每每一提起宝宝,她的神色就会变得无比柔软,令他觉得,她可以为了孩子做任何事,承受任何精神折磨。
当世界里没有了傅尧,没有了傅衍,苏茶终于活得像个正常人了。
至少她的主治医师是这么认为的。
沈衡再次来看她,是在一个下雨天。
时间已经入冬了,下雨天冷入骨髓。
苏茶正坐在病床上织袜子,双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身上又穿得多,还围着绒绒的围巾,从门口看,整个就像只圆滚滚的毛球,还是连脖子都没有的那种——她没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眼眸低垂,手上动作很慢很仔细,似乎是并不熟悉织法,脸上表情却宁谧而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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