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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个木偶,由着宫人将我扶起,她们给我盥洗梳妆,然后御礼姑姑给我试穿明日和亲要穿的嫁衣。
一向衣饰随意,穿着清淡,乍看镜子里服饰隆重妆容艳丽的自己,真的是惊呆了。
美则美矣,却实在缺了人的灵魂和出嫁的喜气。
简直都不是自己了。
是啊,是嫁给燕项离,又不是嫁给姐夫,哪里来的灵魂和喜气?
不顾众人的惊呼和讶异,我一身鲜红嫁衣,在这个天光电火闪电雷鸣的夜晚就跑出了公主殿,才一出公主殿,自己已像只落汤鸡,湿了的嫁衣湿冷冷地沾在身上,瓢泼大雨把精心描绘的妆容淋花了,那些粉饰浓妆也褪开了我的脸,现出本来清淡的容色。
“拂希小姐!”
“拂希小姐——!
!”
“拂希小姐—————!
!
!”
有大齐的宫人和侍卫,也有燕邦的侍女和侍卫,他们团团靠近,我只后退着,叫道:“不许跟来!
你们不许跟过来!
!
!”
他们怕我在暴风雨中出什么事,看我那架势,更怕我拿性命威胁他们,只得停步,我转身就冲进了雨林里,姐夫,姐夫,我往姐夫的甘泉宫跑去。
他们即使稍后会跟上来,但我先他们一步,对皇宫又熟悉,这雨夜里一时半会也找不着我,待我进了甘泉宫,谅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过来皇帝的甘泉宫找人。
在高烧才褪病还没有痊愈的不健康状态下,在大雨倾盆下,跑过几条宫道时,病中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没有血色了。
苍白的脸与鲜红的嫁衣对比鲜明,烘托出冰冷而艳丽的色调,跟不断从我脸上淌过的雨水一样的冷冰冰。
很远便望见甘泉宫里姐夫寝宫的灯火,寝殿内业清洁地跟往日一样纤尘不染,惟独我脚下和身上的雨水脏污了它的干净。
寝殿内一个宫人也没有,只有姐夫。
姐夫没有睡,还在抚琴。
寝殿外雷响闪电亮雨点大,浇得灭烛火,也扑不灭夜明珠璀璨的光芒。
可他今夜就是没呈放夜明珠,三十只五十只还是八十只,流着泪的满殿红烛。
风从外面灌进来,星星点点的火光便颤啊颤摇啊摇。
像洞房花烛夜的新人笑,也像谁在哭。
或者笑的是摇曳的烛火,哭的是燃尽的烛泪。
惟独他坐在琴案前,身体如亘古雕像,风吹雨打也似不动。
只除了变动的,流泻的琴音。
只在感觉到我站在寝殿口,他停了抚琴,喉间发出叹息。
“拂希……”
我便拖着虚软的,疲惫地步子,走一步身后一个湿淋淋的小脚板,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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