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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嵘只得将碗沿轻抵在净霖唇间,然后缓慢地倒。
可是净霖不张口,任凭水打湿他的下巴和左鬓。
他这样紧咬着牙关,仿佛松上些许,便会变作撕咬。
“净霖。”
黎嵘说,“邪魔残余在你身体里,它们不消,父亲便不会再放你出来。
咽泉已残如钝剑,却没有断……你明白吗?你尚不是废子,你只是。”
他停顿片刻,“你只是闭关。
咒术会助你忘掉苍帝,重修剑道。”
净霖撞翻碗,水泼在石床,滴落向下。
黎嵘怅然收手,他就这样伏身在上方,沉默许久,说:“你我猜错了,父亲不是血海。”
“你一句话也不肯与我说,我却要告诉你。
净霖,死的是清遥。”
“苍帝吞海时,清遥陷入天火焚烧。
云生正在别处,家中只有你……雪魅追了你几十里,欲求你回程救人。
净霖,你头也没有回。”
净霖忽然喘息断续,他抵着墙壁,仓促地道:“说谎!”
黎嵘说:“待你出来,自会明白。”
净霖额间死死地磕着墙壁,他蜷身在这狭窄之处,无力地遮挡着双耳。
锁链沉重地横在身体上,他冷得浑身发抖。
“说谎……”
净霖呢喃,“蒙骗……欺世盗名……杀人如麻……你我皆是豺狼……是虚名恶徒!”
黎嵘闭眼,静了少顷,说:“大局已定。”
锁链“哗啦”
作响,净霖切齿地说:“滚!”
黎嵘起身前迟疑了一炷香的时间,最终还是从怀中拿出一只没有洗净的手帕,从空隙中搁放在石床。
“我每日都会来。”
黎嵘说,“……此物万不可让别人看见。”
黎嵘离去前将空隙合上,底下又陷入黑黢黢。
净霖就这般定了许久,顺着墙壁摸索着爬起来。
他手指触到手帕,帕间露出细微的润光。
净霖俯下身,拉开手帕,一片月白的龙鳞依着佛珠躺在其中。
“你听闻过龙的逆鳞吗?”
帕间突然盛起了雨,血迹被泪点打湿。
净霖躬身将这手帕揽入怀中,他小声呜咽着,像头莽撞受挫的小兽。
他们将他的心爱剐鳞抽筋。
他们将他的道义变作妄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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