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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及笄礼易楚就把绣嫁妆的事排上了日程,她向来做事有打算,一项一项地安排得有条不紊,首先绣的是喜帕。
之所以不绣最重要的嫁衣,是因为明年底才是婚期,到时她肯定又能长高一截,或许再胖点也有可能,现在绣完了,到时候还得费心思改,倒不如成亲前三个月再绣完全赶得及。
而喜帕的式样跟尺寸是有定数的,不需要返工。
只是眼睛盯久了红色,看什么都带着红。
好在易齐主张买的金鱼派上了用场,清澈的水中绿草如丝,金鱼成双成对嬉戏游玩。
看上一刻钟,眼睛就会休息过来,心情也会变得平静。
易齐有时候会往东厢房来看看。
她现在孜孜不倦地学做手脂,还特地跟易郎中要了只闲置的药炉放在屋里,专门熬膏脂。
易郎中在教养女儿方面很开明,总会尽可能地满足她们的要求。
上次易楚制红玉膏,膏子熬得不白净,还是易郎中出主意,用鸡蛋清代替清水调和,才制成。
易楚看过易齐的方子,用轻粉、滑石、杏仁去皮各相等分量,碾成末,加上茉莉花汁子隔水蒸,放凉后再加入龙脑、麝香少许,用细纱布滤过,渣滓去掉,浆汁再隔水蒸,最后用蛋清调匀,置阴凉处,每日净手后敷之,旬日后,肌肤嫩滑如玉。
制法不太复杂,但易齐总没法制成像吴氏给她的手脂那般细腻亮泽。
易楚也没办法,只叮嘱易齐将配料的分量酌情增减一二试试。
是夜,竟然下了雨。
雨势不大,淅淅沥沥地敲打着门前的石阶,节奏单调沉闷。
易楚坐在罗汉榻上绣好了喜帕上最后一朵莲花图样,收针咬断了丝线。
突然,两滴冰凉的雨水落在她的腕上,接着又是两滴。
屋顶漏雨了?易楚疑惑地抬头,就瞧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蹲在房梁上,双手各抓一片青瓦正往原处塞。
易楚恍然大悟,难怪往常她把门窗关得好好的,还是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竟是从屋顶进来的。
偌大个人踩在瓦片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要不是正下雨,而她偏巧坐在罗汉榻前,恐怕至今还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易楚已决心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再不胡思乱想,也不愿再与他私下见面,看到他再次前来,心中恼怒顿生。
与往常一样,辛大人刚落地,就挥手灭了油灯。
易楚打着火折子又点上了。
辛大人想再灭灯,可敏锐地捕捉到易楚脸上的决绝,又想起自己耳力好,若有人来也能提早察觉,便不坚持。
易楚冷冷地说:“敢问大人为何深夜来此?奴家本是闺阁女子,担不起与人私会的名声。”
声音有种置身事外的冷漠。
辛大人站定,温柔地看着她,低声道:“你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
易楚不答,仍是漠然地站着。
辛大人眸光微闪,解下外衣,“你帮我换药吧?”
“医馆辰正开门,戌初关门,现已亥正,大人明日请早。”
易楚淡然回答,可视线触及他后背上的布条,仍是颤了下。
这种结法……分明还是三天前,她替他包扎的伤口,难不成这几天他都没有换药。
不知道里面会不会化脓?
易楚抬起手,又轻轻放下,垂在体侧。
辛大人低柔的声音传来,“是不是恶化了,这几日实在是忙,而且,别的人我信不过,我只信你。”
易楚大震,却仍冷了声道:“大人言重了,奴家不曾学过医术,只是随侍父亲跟前会了点皮毛,当不起大人如此说……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话音刚落,就见辛大人转过身,目光迥然地盯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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