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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逸道望着她,夫妻对视,仿佛过了良久时间,在旁人来说不过顷刻。
崔逸道不再犹豫,沉声道:“我放他走,你就保我娘子周全?”
李希茗急了,“逸哥,你别糊涂!”
巫女抬手在尖刀上一抹,竖起鲜血淋漓的手掌,“郁里拿自己的血起誓,你让以敌烈带了小孩走,我绝不伤你娘子性命。
如果违背誓言,叫我血液干枯而死。”
崔逸道撤剑,喝道:“滚!”
以敌烈沿着山道狂奔而去。
李希茗听着孩子尖利的哭声越来越远,禁不住泪流满面。
崔逸道眼神冰冷,虽是盛夏,郁里却觉得一股肃杀秋气直砭肌肤,令寒毛都立了起来。
她咬牙苦撑,捱了小半个时辰,算着崔逸道再也追不上以敌烈,才挟持着李希茗慢慢挪到崔逸道的马旁。
那明雪骏向来认主,绝不容生人靠近,在郁里面前竟很驯顺,低下头使劲舔着她手上的伤口。
郁里轻轻启齿,婉转一笑,其容色之瑰丽,直可用惊心动魄形容,崔穆等自不待言,连崔逸道都有些许恍惚。
便当此际,郁里突然发力,将李希茗往山道外抛去,自己身子一旋落到明雪骏背上,迅疾拍马而去。
崔逸道在十步外飞身跃起,挽住李希茗的罗袖。
夏衫轻柔,承受不了李希茗的重量,嗤的一声,只留了半截袖子在崔逸道手中,幸亏他应变极快,使出汴京紫衣秦家的神通拳,臂膀喀地一响,似突然长了一截,拿住了李希茗的手腕。
崔逸道抱着妻子站在黑山道上,不由得冷汗涔涔,方才若稍晚一步,李希茗纵然不死,也必重伤。
“要找回你的孩子,到上京来。”
郁里却已逃到十来丈外,远远地撂下这话,笑声洒落一路。
至此,崔逸道怒气勃发,再难遏制,一手挽着李希茗,一手挥剑,青郁郁的剑光突然暴长,直袭郁里背心。
那剑气好生厉害,距离如此之远,郁里后背仍感到火辣辣的痛,不禁敛住笑声,头也不回地催马疾行。
崔逸道虽然恨极,惜乎日行千里的明雪骏被郁里夺走,想追上她却是万万不能了。
他低下头,见妻子白着一张脸,黑色眼睛里水气迷蒙,忙将她抱进马车,细细裹伤。
李希茗挣扎着道:“这伤口瞧着吓人,其实不深。
只是逸哥,你怎能让那些蛮子带走夜来?你怎么不去追她回来?”
她咬紧嘴唇,定定地看向他,“我宁肯自己去当人质,宁肯自己受人千般磨折,也不愿夜来吃一点苦。
我的意思,你竟不明白。”
“追不上那蛮子了。
当时若不答应那巫女,只怕你已经……”
崔逸道顿了顿,“那伙人处心积虑地夺了夜来去,自然是想要挟我什么,不会为难夜来的。
八宝崔家不敢说要什么有什么,但凡这世上有的东西,我都会为夜来弄到手,你只管放心。”
他微微仰起头,“咱们崔家的基业,几百年来都在淮南,从未伸到北方。
这次为母亲求金莲,却遇上这起蛮子,我应变不及,害你受伤,又失了夜来,这场子我一定要找回来。
连妻儿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人么?”
他另有一层想法,是决计不敢对李希茗提起,倘若夜来是被崔沈两家放逐到辽国的对头劫走,情形就不妙了。
屈指算来,那被逐走的孩子现在才十五岁,短短两年就能设下这个局,驱使这许多高手来复仇,实在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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