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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曦瞧着他毫无章法地在宣纸上写写划划,暗叫一个可爱,随口说道:「方大人的字真好看,是不是皇宫里的太傅教的?」
皇帝的老师,是叫太傅对吧……
案桌上执笔的手停了一下,復又继续书写。
「我这甚么身份,哪有荣幸得到太傅教导。
不过是皇子读书的时候,我在旁边侍候,偷偷学来的……」方祈淡漠地回答。
东厂厂公听起来亦是大官,他作为其义子,即便不是太傅,至少也能聘一名夫子,为什么连写几个字都要偷学?
李旭曦有些儿费解,疑问不经意便出了口。
方祈先是沉默,目光从纸面缓慢地对上他,略微的阴鬱,之后貌似意识到甚么,神情悄为释然了点。
「那些夫子自命清高,哪里愿意屈就教阉人读圣贤书,与我们说一句话,就是脏了玉言,瞧了我们一眼,就是污了清目。
」平平和和的口气,听不出哀怒,用的言词却是自轻自贱,「在从前,阉人还不被允许认字的,只是先帝垂怜,将那道律例废除了,不然被人发现,可是凌迟之罪。
」说着,方祈忽而自嘲地笑笑,「何况……这义子的名分不过虚有其表,到底也只是督公身边的一个下役罢,焉会给下役请夫子……」
李旭曦没预料无意间戳中方祈的痛处,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方祈目无表情地望着他,「我是东厂厂公义子之事,是陈三郎他们告诉你的?」
依他于李旭曦的认识,莫说朝野政情、绿林旧闻,就算普通的中土物事都一知半解,忽而说起他的从前,肯定是有人嘴多。
李旭曦挠挠头,乾笑:「他们略微提及过……」
苍白的脸皮瞬间绷了起来,方祈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还说了些甚么?」
「就,就是一点江湖上的……琐碎事……」
「只有这些?」语气显然不信任。
「呃、还有…别的……」
「别的?」
李旭曦战战兢兢地后退一尺。
「就是,就是三皇子,和你的,一些……无聊的流言。
」
眼前的脸一下子黑了。
「你信了?」
「没。
」乾净俐落的回答。
「说谎。
」毫不迟疑的反驳。
「我没有。
」
「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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