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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以为我生下来便是当大官,有厨子僕役侍候的么?」方祈没好气的嗔睨了他一下,仔细地逐一将鱼身翻面,说道:「我小时候曾经随父亲游荡江湖,风飡水宿,这点小技俩也是他教我的……」
原来他家是江湖中人,那方祈怎么会当了太监?
李旭曦百思莫解,心中好奇,差一点就衝口而出,可是想到一般老百姓,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无可奈何的境况,岂会捨得把孩子送到宫中受阉割之苦,思量及此,便打掉探究的念头,问道:「令尊是江湖人,方大人习过武么?」
方祈手上一顿,復又如常,扯了个微乎其微的笑。
那笑容很勉强,很歪曲,带点苦涩的味道。
「曾经学过一点皮毛,之后……便耽搁了。
」
李旭曦瞧他神色异样,急急止了话题,笑说:「方大人身居高位,自有随从保护,于武艺之事着实不必执着。
」言罢,便故作焦急地看向篝火,「我可饿得很,还要烤多久?」
「再等一下……」
李旭曦乖乖地坐到一旁等候,支着一隻手撑住下巴,左右无事,目光便漫不经心地在方祈身上转悠。
细碎的阳光在茂盛密集的叶子间洒落下来,在那冷泉般的眉目添上点点温意,细腻的皮肤上有些小小的绒毛,甚是可爱。
估摸因为体质的关係,瓜子般的下頷乾乾净净,没有丁点儿胡渣,滑溜得恍若女子。
再往下移,扫过平坦的胸膛,视线落在那条完全不合身的长裤上,看起来有点滑稽,裤管有些许被打湿,大概是下湖摸鱼的时候不小心弄到,薄薄的布料贴在修长的小腿上,那纤细的腿骨显露无遗,姣好的足踝沾了点点水珠,肌肤通透凝润,煞是诱人。
隐约感觉到一股视线往自己膝下打量着,方祈局促地将双脚挪了挪,脸上微窘:「你……在看些甚么?」
李旭曦惊觉唐突,匆匆移开眼睛,訕訕地揉了揉鼻子,「我,我只是在看鱼甚么时候烤好……」
这人是有多饿?
方祈失笑,自跟前篝火上架着的树枝中取出一根,塞入他手里。
李旭曦本已饥肠轆轆,就差肚子没咕咕打响,道了一声谢谢便狼吞虎嚥起来,张口冲焦香的鱼身大口咬了下去,然而那尾鱼才刚从火上烤过,尚且热烫非常,他立时被烫着,吃痛地住了嘴,伸出烫白了一块的舌头呼哧呼哧地吹气,那孩子气的样子惹得身旁人忍俊不禁,薄唇抿了抿,扑哧一下就笑出声来。
盈满笑意的眼眸晶亮澄澈,犹如湖中的粼粼波光,人儿柳眉半弯,唇边噙着促狭。
李旭曦咬着发痛的舌头,愣愣地瞅着方祈,竟是一时转不开眼。
「贪吃鬼。
」方祈笑着揶揄。
李旭曦悻悻地缩回舌头。
果真傻气……
然而,偏偏这个傻子救了他的命,保了他的清白。
回想到石牢里所发生的情境,方祈面上的笑容慢慢淡化,望向摇晃的柴火,「昨晚……为何冒险来救我?」单枪匹马独闯百馀人的山寨,他与李旭曦不过萍水相逢,此举着实不合常理。
「我也身不由己……」李旭曦期期艾艾地吐出一句,带点无奈,对方没听清,偏过头瞟了眼,他嘿嘿一笑,「没甚么,救人嘛,不用理由。
」
方祈似是不太相信,却也没追问下去。
用过饭后,二人又在湖边歇息了一阵子,李旭曦往俩羊皮水袋中添了山水,趁天色尚未昏黄,凭着方祈的记忆,摸索到那条山林小径,越过这座山脊的另一头,向沼陵冈走去。
可是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的地势比上来的时候要陡峭险峻一些,路面也崎嶇不平,捎着弱不禁风的方大人一道走,自然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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