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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
“你一动不动杵在这儿干吗,傻啦?快进去,徐大人刚起,快去服侍着。”
她骂了两句就匆匆而去,独留下一脸震惊的书影。
昨夜里龙雨竹早早就打发掉一堆酒局牌局,又命书影她们几个做粗活儿的小丫头也散了,说晚些将会有大客到访。
这么看,留夜厢的客人竟就是兵部尚书徐钻天?他去年年末入蜀镇压土司造反,据称刚刚得胜,怎么这么快就已到京了?
书影一面想着,迟迟疑疑地挨进房,马上听那粗声大气的嗓音愈发清晰起来:“竟还有人传,我打胜仗是靠那酒疯子的锦囊妙计?我可去他的吧!
本大人连除夕都没过,九千岁一声令下,我腊月二十八夜间起行,跑去四川督军,只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就擒杀贼首、荡平叛民!
姓詹的便亲在前线指挥,也未必有这份能耐,更何况他人还在镇抚司大狱里蹲着,已被拷打得成了个残废,连脑子也不好使了,他还有余力给本大人出主意?……”
仿似有一根拽得太紧的弦在刹那间崩断,一声锐响后,书影暂时迷失在知觉之外。
而等她再一次目有所视、耳有所闻时,她的人竟已来在了妆房里,死盯着大榻上的那个人,“你才说,盛公爷他残废了?”
徐钻天瘦多了,军旅劳苦磨掉了他原先的肥腻,代之以一身的风霜粗粝。
他那对豆眼中先闪过了一丝惊异,把书影上下打量一遍,不阴不晴地答她道:“瘸了,瞎了。
这算是残废吧?”
“大人同我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屋子另一头,龙雨竹正坐在镜台前理妆;她整夜为徐钻天“接风洗尘”
,精神原就不济,又被几个丫鬟前后围绕着,压根儿没留意到有谁自身后经过。
是直到自己和徐钻天之间的闲谈突然被书影打断,她才似梦初觉,登时七窍生烟道:“死丫头给我下去,今天甭吃饭了!”
徐钻天却摆摆手,反问了书影一句:“你这小丫头很关心盛公爷吗?”
雨竹已分身前来,她肩上还搭着一方绿宝石缀角的梳头披布,斜垂着半挂青丝,春山半蹙而秋波含嗔,“大人,你还真理她?这丫头是从前翊运伯家的罪眷,所以姓詹的前前后后曾帮过她不少忙,她也是年纪轻,家教又不好,光顾念着那些个小恩小惠,却不懂大义所在,竟敢对谋逆之人心存牵挂,那把我们大人这样的国家功臣又置于何地!
不过大人呀,你到我这里原是来消遣的,犯不上为这等贱婢动怒。
我晚些一定好好地惩治她,替你解气。”
雨竹下死力瞪了书影一眼,“你脚底下生根啦?还不去?”
“你等等。”
徐钻天趿着鞋直踱来书影面前,语气听起来很平滑,“答我的话。”
书影但只觉下腹翻搅个不停,似乎浑身的鲜血都在迅速地离她而去。
她又痛又冷,但依然用尽了全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单薄,“是,我很关心盛公爷。
你们——会留他一条命吗?”
徐钻天反复捻弄着一缕胡须,眼睛越眯越细,“为了留下他一条命,你愿做些什么吗?”
书影仰起头直视徐钻天,她目光里没有对抗,只有一派坦然,“什么都愿做。”
雨竹尖叫了起来:“你个臭丫头今儿是受了什么病,啊?你——”
徐钻天支起一只手,似乎要把雨竹和她的斥骂一起挡在外头;他又朝书影俯近了一寸,更仔细地端详她,“你多大?”
书影不明白这句话的用意所在,她还在犹疑时,四方低低的惊呼声已将她包围了起来,随即她自己也觉出了两腿间的潮热。
她低下头,一条松花色绿绫裤已被成片的血污浸湿。
她出来得太急,忘了给月经带换草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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