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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第4页）

&esp;&esp;“又说：‘国家大事，惟赏与罚。

’3这些年，你手握权柄，比肩与朕。

期间多有赏罚，随心随性，故而凫鹜绕身不绝。”

皇帝略作停顿，又问：“治吏若如垂钓，以名利为饵，上钩者何人？以惶惧为饵，上钩者又会是何人？”

&esp;&esp;过往二十载，皇帝对她确实纵容。

凡她所出赏罚，一概不问，皆得兑现。

今日猛然听到问询，神情微怔，旋即莞尔回说：“难怪姜尚垂钓，直钩无耳。”

&esp;&esp;“好，好！”

皇帝抚掌大笑，“原是朕之过。

总觉得为时已晚，想着能有依靠就是最好。

时至今日方知，我的却愁，确然不需所谓依靠。”

&esp;&esp;灯烛辉煌，照得皇帝眼中浊泪泛光，她怔怔看着，莫名淌下清泪两行，急急抬袖拭去。

&esp;&esp;皇帝眨眨眼将泪水憋回，笑着擦去她眼角泪珠，温声道：“怎还哭了。

外边且由着他们再闹个把月，我还撑得住。

叫孙福禄去知会王焕，再有折子，照收不批，等朕精神好些，自会逐本细看。

至于太子，传旨卸去他监国的差，禁足东宫自省。

另叫他们将东配殿收拾好——这些日子你就住这儿，临老临老，我再当回老师，亲自教你。”

&esp;&esp;旨意传入内阁，王焕理了理阁内奏章，不由叹息，转眼瞧见张湍正望着堆积成山的奏折若有所思，摇头不语。

&esp;&esp;翌日，赵令僖以侍疾为由搬进钦安殿，另命崔兰央兼领海晏河清殿主事，率禁军守在殿中，以保归荑及商云衣周全。

&esp;&esp;皇帝病情恶化一事悄然传开，张湍与众志同道合臣工几经商议，弹章不断，另奏请皇上择贤立储，以保江山社稷。

如是月余，朝野鼎沸，乱象初现，钦安殿仍密不透风。

&esp;&esp;时至八月，清秋潇潇。

&esp;&esp;钦安殿骤然传出旨意，诏王焕携内阁众臣进殿议事，另准驱车入宫，将期间未批奏折尽数运进宫中以作御笔朱批。

众臣得诏，紧忙收整奏章，末了，张湍理出数本奏折，悄然安置于次位。

&esp;&esp;众臣列队赶赴宫内，张湍跟在队尾，行出数步后，为首王焕却陡然停步，转身道：“内阁不能无人值守，今日就委屈舒之当值吧。”

&esp;&esp;张湍不得已留在文渊阁内，静等消息。

&esp;&esp;宫内灯火一夜未熄，至次日晌午，内阁众臣满面疲倦返回。

张湍默不作声，直等到王焕蹒跚归来，与其目光相接刹那，瞬时喜气漫上心头。

&esp;&esp;王焕倦声道：“知会所有在京官员，明日朝会，皇上亲临。”

&esp;&esp;兴平三十七年八月初七，乾元殿朝会，皇帝亲自宣旨，废黜太子，十余条罪状数罢，在京文武百官，山呼圣明。

&esp;&esp;后晌，天穹黑云密布，赵令僖立在东配殿檐下，望见庭院昏暗，命人掌灯。

烛火刚明，主殿方向传来闹嚷声，在秋风中凄凄切切响着。

&esp;&esp;赵令僖招人来问详情，次雀回道：“启禀公主，是太子妃。

朝会皇上废了太子，但没有发落。

晌午前另拟了道旨，说是将废太子削除宗籍、贬为庶民，要流放到西疆去。

据说那地方千里黄沙、荒无人烟的，寻常人去就是死路一条。

太子妃问讯赶来求情的。”

&esp;&esp;沉思片刻，赵令僖从侧门绕进主殿，同皇帝私语几句，与罗书玥说了说情。

皇帝眉头微锁，停了些时候方允孙福禄放人进来。

&esp;&esp;一架玉屏风拦在中央，罗书玥跪在屏风前，捧着封信函，哀声低语：“妾有件旧物，呈请皇上御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