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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3页）

月贞扬着眉眼，别有深意地笑起来。

&esp;&esp;两边耳房里的客人或是归家，或是往右边宅里宴饮，早散光了。

她四顾一眼，见廊下一时无人，朝他走近一步，“你这是为崇儿打算呢，还是为我打算？”

&esp;&esp;了疾立时又有些不自在起来，剪起胳膊，“大嫂又说玩笑。”

&esp;&esp;自从月贞上回说是“玩笑话”

，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将她目光里呼之欲出的心绪统统看作玩笑。

他总算有理由冠冕堂皇地对自己解释——月贞不过才二十的青春，未经人事，还是爱玩笑的时候。

&esp;&esp;他一厢情愿地为她的放浪开脱，也是为自己开解。

既然是玩笑，就谁也用不着去当真了。

&esp;&esp;这般一想，那点不自在渐渐烟消，心里归于平静。

但过于平静，反倒有一分失落之感。

&esp;&esp;月贞常日被他泼冷水，像是太阳跌进冷海，再灼人的热温也不免冷了一点。

她嘻嘻一笑，折身进了灵堂，灵前的白幡掠过她的脸，在她白白的皮肤上了一层霜。

&esp;&esp;大约是存放棺椁的缘故，进了隔扇门便感到一阵阴凉。

流火的黄昏被无形地挡在门外，叫人觉得冷。

&esp;&esp;月贞跪坐在蒲团上，先烧了一串金箔元宝，余后的时光便是煎熬。

倒不止她，恐怕阖家任谁跪在这里都是煎熬。

&esp;&esp;宾客散尽，法事收场，廊下偶然走过几个掌灯的下人，很快将静谧的死夜点起来。

周遭“嗑哧嗑哧”

的，不知风吹得哪里响，像琴太太屋里的那只小瓷罐子，“嗑哧嗑哧”

地滚了一案。

那声音在夜里细碎发闷，好像是从棺椁里发出的。

&esp;&esp;月贞倾耳静听，似乎是棺材里有人在磨牙齿。

&esp;&esp;“你怎么还跪在这里？”

&esp;&esp;身后乍起人声，吓得月贞膝盖一软，屁股歪跌在蒲团上。

扭头一瞧，是珠嫂子进来，手里打着灯笼，疑神疑鬼地四瞥一眼，“怎么的？”

&esp;&esp;月贞待要拂裙站起来，膝盖一软，险些没站住。

幸而给珠嫂子搀住，她抬额嗔一眼，“还不是给你吓的，兀突突地冒出来。”

&esp;&esp;“谁叫你在这里发呆，我同外头的人打招呼你没听见？”

&esp;&esp;“你来做什么？”

&esp;&esp;珠嫂子回嗔她一眼，“我做什么？喏，给你送灯笼来。

早到时辰了，你怎么不回去？”

&esp;&esp;月贞走出门首一望，月亮白白地悬在对面檐上，“这就过了子时了，我都没听见打梆子，也没人来告诉我一声。”

&esp;&esp;珠嫂子挽着她向外走，回首见两个戴孝的小厮钻进灵堂，她恨一眼，“你在这里侍奉着，正好省了他们的事，谁肯来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