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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5页）

不想人家活计做得顶好，硬是没错可挑。

&esp;&esp;她只得将靴子丢下，微微怄着些气坐在榻上，“唐姨娘的活计倒是做得很好，心也细，还想着给你做鞋穿……”

&esp;&esp;了疾立在罩屏洞门下窥她两回，了然于胸，却不进来安慰，回身去供案点了炷香，“人家一片好心，我和缁大哥都有，还给我母亲裁了身衣裳。”

&esp;&esp;虽然不安慰，但算解释了。

月贞也不是为唐姨娘生气，只是为他对谁都贴体关怀。

他对她说过的话，怎么又能对别人说呢？

&esp;&esp;她赌气地把眼从他背上挪开，脸偏到另一头去，“人家是尽长辈的心，你又是尽的什么心呢？嘱咐她那些话。

可别是孝心吧，霜太太跟前也不见你这么孝顺。”

&esp;&esp;了疾走进来笑了笑，“你哪只眼睛瞧着我不孝顺的？”

&esp;&esp;月贞闷不吭声了，手里笃笃哒哒地将只空盅在炕桌上翻来倒去。

&esp;&esp;隔了一会，了疾轻叹一声，“大嫂，在这家里活着的女人都不容易，不单是你，我嘱咐她一句话并没有多大要紧吧？”

&esp;&esp;月贞不禁拿眼打量他，仿佛强争春（三）

&esp;&esp;榻侧的方高几上搁着一盏未点的灯，鹅黄灯罩底下坠着一圈白水晶珠子。

给太阳一照，珠光投在藻井上转动，是一个玲珑圈套，圈住底下站着的两个女人。

&esp;&esp;一位是唐姨娘，她殷勤地提着新裁的衣裳在霜太太的身上比，“是我自作主张，向太太屋里的丫头讨了太太的尺寸，赶着做的这件长衫子，也不晓得合不合太太的意。”

&esp;&esp;是件金线大镶大滚的墨绿色对襟，既端庄大方又秀丽别致，实在无可挑剔。

&esp;&esp;可是不巧，霜太太近些年来最听不得“尺寸”

二字。

不用拿尺头，就单是这两个字，仿佛就是将她周身多余的肉都丈量了一遍。

她几乎是本能的不舒服，脸上尽管笑着，却很是僵硬。

&esp;&esp;她把手淡漠而无力地挥了挥，回身坐到榻上去，“哪里用得着你费心，这家里有的是活计上的人。”

&esp;&esp;唐姨娘在厅中蓦地一阵尴尬，到底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esp;&esp;才刚回钱塘那阵，这位太太面上虽然淡，可说话好歹都是客客气气的。

近来不知怎的，竟然渐渐转变了态度，一日比一日面冷。

&esp;&esp;归根到底，恐怕还是心里有些酸。

唐姨娘只得加倍陪着柔顺笑脸，“太太用的人，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巧手，我是比不上的，只是想尽我的一点心意。

太太要是嫌，赏给底下的妈妈媳妇们穿也好。”

&esp;&esp;“赏给婆子们穿，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心？”

霜太太端起茶碗，往椅上一指，“你真有这心，还该放在老爷身上，老爷好了，这家里就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