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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第2页）

&esp;&esp;于是王萱走出门去，与元稚会合，一道回了家，将裴稹所言，一一告诉了王朗。

&esp;&esp;王朗初时惊骇不已，片刻之后才道：“原以为这事做得隐秘，我连你阿耶和阿兄都没说过，没想到竟连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都洞悉了我的所作所为。

若说此事还有谁知晓，崔邺确实可能知道，他执掌京兆戍卫营，当时为了送杜如舟出京，我无可奈何，用了崔邺的人情，本以为他在我门下学了几年，又同为世家掌权者，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杜家垮掉，没想到他在这等着我。”

&esp;&esp;“阿翁，皎皎觉得裴先生有可能来自千金楼，若他与千金楼无关，如何能够知道这些？”

&esp;&esp;“王家退回琅琊十数年来，确实疏于情报的收集，当年南迁之灾，死伤众多，年轻一代尚未长成，若论民间力量，恐怕远不如千金楼。

如此一想，倒觉得裴稹此人还算真挚，为了你与他的师生之谊，竟能冒险提醒你。”

&esp;&esp;王萱点点头：“裴先生此人，不宜为敌，或许能善加引导，让他为阿翁所用。”

&esp;&esp;王朗哈哈大笑，拍了拍王萱的脑袋，不知是笑她天真，还是笑她看走了眼：“皎皎，你阿翁并非儒林之首，振臂一呼便有千万响应，这裴敏中，有更大的图谋，与我道不同，若要他听从我的命令，倒不如让皎皎扮作男装，上朝奏对来得容易。”

&esp;&esp;王萱红了脸，跺着脚撒娇：“阿翁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裴稹年资尚浅，阿翁两朝为官，怎会制不住他？”

&esp;&esp;“自古英雄出少年，阿翁老了，也该给年轻人让路了。”

王朗摆摆手，语气中不无遗憾，“只是在裴稹的野心暴露之前，阿翁还想在朝堂上看一看，他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

&esp;&esp;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永正十年的五月初五，这一日是端午，民间绑五毒、熏艾草、挂菖蒲、赛龙舟，市集大开，彻夜不休，然而大端朝堂上下一片死寂，无心庆祝。

&esp;&esp;五月初五，清河洪灾，琅琊地动，荧惑守心。

&esp;&esp;字字铿锵，皆在人心。

&esp;&esp;清河郡已经遭遇了百年来最严重的连绵春雨，一直从惊蛰下到了端午，起初雨丝绵绵，是春日常见之天象，不足为奇，后来竟越下越大，一反常态，数日不见天光，阴云笼罩在清河郡一带，日日不停，于是山溪奔涌，河水汇流，房倒屋塌，到处都是汹涌的泥水，裹挟着人畜五谷，一路向东海奔流。

&esp;&esp;清河郡守总结灾情并向朝廷求助的奏表，正在五月初五这一天落在了陛下案头。

&esp;&esp;文惠帝神情莫定，似乎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一灾象，救驾之后被升为五品中书侍郎的裴稹，着紫袍，戴鎏金冠，冠带垂在耳后，脸色还有些苍白阴冷，站在乌泱泱的文武大臣中，毫不起眼。

&esp;&esp;“众位爱卿以为如何救灾？”

&esp;&esp;王朗是丞相，自然，皆是清河崔氏仗势欺人，夺人田地，将良家百姓活生生逼成了奴隶，让他们在坞堡中没日没夜地耕作。

&esp;&esp;“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多言，散朝。”

文惠帝丢下一句话，脚步轻快地回了后宫。

&esp;&esp;王朗从地上抬起头，看见殿外尚未散去的冲天红光，整个人苍老了十几岁，鬓边霜白，更加明显了。

&esp;&esp;“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作祟？”

所谓“高人托梦”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文惠帝的托词，这种毒计，不论是谁提出来，都活不过明天早晨。

&esp;&esp;王朗心中猛然出现了一个名字，他回头去看，裴稹正施施然地从丹陛上下来，对着他笑了笑。

&esp;&esp;这个建朝以来晋升速度最快的少年，今天又一次显露了他的不凡手段与铁石心肠。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回程，因此晚更，万分抱歉

&esp;&esp;天灾异象

&esp;&esp;王萱此刻正坐在院中，荧惑守心的异象一出，连卢嬷嬷都松了口气，忘了这是预示凶兆的天象。

&esp;&esp;碧桃繁盛，绿意挂满了枝头，昨夜积蓄的雨水顺着叶片流下，落入更幽深的草地。

艾草条在炉中“噼里啪啦”

地响着，一股清甜的香味弥漫开来。

&esp;&esp;元稚扒开半只甜水粽，看见顶上红通通的金丝小枣，终于高兴起来：“我就说嘛，阿娘说每个都有的，怎么就我倒霉，吃了三个都没看见？原来在第四个里。”

&esp;&esp;“好了，不要再吃了，小心积食。”

王萱忍不住按下她的手，也就是心大的元稚，对天上的异象毫无察觉。

&esp;&esp;“哦，”

元稚乖乖放下粽子，托腮看着王萱，“皎皎，你知道吗？张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