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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道:“老爷子教我下刀要顺着木料纹理,逆行易错刀。”
说着往里走。
苏离离收了笑,道:“站住!
你们说的我听见了。”
转到他面前,“为什么要骗我?”
木头正色道:“我不想说是因为我没当回事,你也就不必当回事。”
烈日下有蝉鸣贴着树干传来,啸长而粗砺。
苏离离默默地打量他一阵,伸手拈下他肩头一片木屑,道:“别干那重活了。
把张师傅留下的活砂一砂。
我去做饭,一会叫你吃。”
*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一入七月便下了两场雨,天气凉了些。
苏离离想要不要去看言欢,想了两天还是作罢,心里有些郁悒不乐,只在家里细细地做棺材。
有时看着满院子的棺材,觉得棺材也是一件有灵性的东西,有种沉默的诉说,跟自己很亲近。
七夕这天,街上摆灯,夜市如昼。
苏离离索性拉了木头逛街。
大约时局不好,人们都借节抒怀,从如意坊到百福街,到处游人如织,比往年更甚。
大红的,橘黄的,浅紫的,嫩绿的纸灯到处张挂,鲜艳的颜色驱走了大家几许忧虑。
木头就像块会走路的木头,跟着苏离离一路沉默。
苏离离也就由着他,只挨着地摊看一些小玩意,间或拿个配饰在他身上比一下。
走完一条长街,苏离离对着晚风深吸口气,笑道:“好久没出来逛,倒觉得有意思。
我记得护城河边有一家扶归楼,做得很好的酥酪。
现在忽然想吃了。”
木头看她言笑晏晏,金口终于吐出了一句玉言:“那就去吧。”
上京内城有河,环城而掘。
据说是定都之初依风水秘术所建,护皇家龙脉的灵河。
河边垂柳依依,苏离离与木头沿河而行,游人少了些,三丈长渠,顺流漂着些彩灯。
远远一道拱桥,却有三人扶拦而立,往开阔处眺望城郭地势。
彼明我暗,苏离离无心一瞥,借着明灭灯火,仿佛觉得中间那人身形样貌与那姓祁的颇为相像,心里突地一惊。
拉着木头远远避开,绕了一个街口,正是扶归楼。
今夜坐客甚多,苏离离直上二楼,也只剩了窗边角落一张空桌。
她拉木头坐下,忍不住就向窗外看去,方才小桥上那三人已不在那里了。
苏离离轻呼出一口气,不知他又到京城来做什么,惟愿自己看错了人。
她端了跑堂倒的热茶喝了一口,拿了菜单子点菜,正踌躇清风明月小酌点什么酒时,铁一般的事实告诉她,她目力绝佳,刚才确乎没有看走眼。
那三个人一走上二楼,便凝聚了万众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