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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是凌晨四点钟刚过。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树枝,四周一片漆黑,可是几天来头顶上方就像灰暗的毛毯一样笼罩大地的密云已经被扯破。
尤金抬起头,目光穿过苍穹上方那个巨大、粗糙的缺口,看见高傲、辉煌的星辰正眨动着明亮的眼睛。
树上的枯叶也在微微地颤抖。
一只公鸡发出清脆的啼鸣声,正在宣告生命的开始和又一日的苏醒。
午夜的鸡鸣有点像精灵可怕的哭号。
它的啼叫带来一种睡眠和死亡的意味,令人沉醉,就像从遥远的大海深处传来的号角声,正在警告所有即将死亡的人,还有所有必须回家的灵魂。
但是清晨的鸡鸣就像长笛发出的声音一样清脆、悠扬。
它正在向人们诉说,我们已经睡醒,我们已经结束了死亡。
哦,醒来吧,继续生活吧,长笛般的消脆啼鸣声似乎这样向我们诉说。
四周一片寂静,鸟雀正在醒来。
他又听到了公鸡清脆的啼鸣;从黑暗的河边远远传来汽船水轮转动的隆隆声,接着便是一阵汽笛的长鸣声。
在寒气袭人、冷冷清清的大街上,他听见沉重的马蹄声缓缓地走过。
在巨大的静寂里,生命正在复苏。
他的内心洋溢着欢欣,感到快乐而振奋。
他们刚刚逃出死亡的牢笼,他们重新和光亮的生命引擎连接在一起。
生活,把握住方向,重新开始驶向数不清的航程。
一个报童正匆匆忙忙地走在街道中央,准确地把折成方块的报纸朝布伦斯维克公寓的凉台投掷过去。
这个孩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尤金非常熟悉这个姿势。
他走到南都旅馆的对面,来到路边,小心地举起手中的报纸,投掷在凉台上。
他知道这家有病人。
枯叶在树上颤抖着。
尤金一个箭步从湿漉漉的院子跳到人行道上。
他喊住了报童。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他问。
“泰生·斯马瑟斯。”
小孩回答,一边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苏格兰—爱尔兰混血儿的面孔,他的脸上充满了朝气和使命感。
“我姓甘特,人们都叫我阿金。
你有没有听说过?”
“听说过,”
泰生说,“我听说过你。
你过去送的是第七号线路。”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尤金装作老成地说,“我那时候也还是个小孩子呢。”
周围一片静寂,鸟儿们正在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