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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3页）

众媳妇作了难，这话不知该如何接腔。

若说二老爷不顾家，岂不是戳中了霜太太的心肺管子？若说二老爷有他的忙，又成了向着男人家说话。

这是她们女人家的密会，不能够向着男人说话。

&esp;&esp;有个媳妇还算机敏，稍稍斟酌，还是说二老爷的好处。

他们是一家子，说好处总是错不了。

&esp;&esp;便笑嘻嘻道：“这是您霜太太的大福，二老爷常年在京，必定是朝廷里事忙，不器重他，哪有那么些事情烦他？”

&esp;&esp;其实大家心里雪亮，二老爷是给几房小妾栓在北京，才懒得山高水远地来回跑。

&esp;&esp;琴太太是最知道内情的，扭头将她姐姐瞟一眼，抿着唇暗地里笑那媳妇。

真是伶俐讨乖的一张嘴，她这姐姐哪里经得住奉承。

&esp;&esp;果然，就见霜太太笑得浑身的肉跌跌宕宕，眼睛没了缝。

那媳妇趁势说起她有个兄弟如何如何能说会算，又认得字，从前也自己做个什么小买卖。

&esp;&esp;霜太太纨扇一挥，菩萨似的发慈悲，“回头叫你兄弟跟着我们缁宣到钱塘去，我们有家铺子正缺个账房。”

&esp;&esp;这媳妇简直不知该如何谢，要不是当着人在这里，当即便要磕几个响头。

&esp;&esp;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月贞是与缁大爷的媳妇巧兰、霖二爷的媳妇芸娘、三小姐惠歌、并几位亲戚家的女孩们一席。

&esp;&esp;离上席有些远，在角落里，小辈们只敢低声细语，形成一片微弱而庞然的嗡嗡声，像残羹剩饭上头盘旋着一群苍蝇。

&esp;&esp;惠歌因问月贞：“大嫂子，元宝呢？怎的不见？”

&esp;&esp;月贞这时还不惯平白添了个儿子在膝下，抻着脑袋在人堆里找找，没找见，倒是瞧见了疾进了厅，一径朝上席走去。

&esp;&esp;他换了身黑纱袍，仍透着白里子，脖子上挂着长长一串菩提珠，冷白的皮肤在各色锦衣荣冠里格外扎眼。

月贞想不瞧见也难。

&esp;&esp;瞧见了，不免想起他那副和善笑颜，对着谁都摆得出来。

这不，又是那副笑脸在人堆里合十行礼，却与人群显得疏离。

&esp;&esp;月贞心里有点气，不知是为今番过继子嗣的事，还是为了疾待她与人一样。

总之语调懒懒的，提不起精神，“总是跟着他爹娘到哪里去了吧。”

&esp;&esp;惠歌掩着扇笑，眉眼在扇面上头弯得天真，“大嫂子，从此大哥是他的爹，你是他的娘，他还哪里有旁的爹娘啊？”

&esp;&esp;巧大奶奶与芸二奶奶相继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月贞。

她朝她们望过去，发现她们的脸都扭在旁边席上，又不是在笑她。

&esp;&esp;是她多心，不知怎的，平白多个儿子，也多添了副心肠，这一晌总是多思多虑的，有些焦躁，又理不出个头绪。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琴太太：做寡妇就要有个做寡妇的样子~

&esp;&esp;月贞的男二隐藏在这章节里。

&esp;&esp;不醒时（二）

&esp;&esp;月贞不搭惠歌的话，惠歌也不甚在意，转而与亲戚家的女孩子嗡嗡唧唧说起来。

嗓子仍旧是压低的，唯有上席的尊长能放声说话。

&esp;&esp;倏地“吭吭”

两声，月贞抻着脑袋望一眼，是二老太爷在咳嗽。

&esp;&esp;二老太爷瘦得似条干笋，满鬓银霜，胡子花白，戴着一顶黑纱四方平定巾，看着通身的学问，实则只是个秀才，是老太爷的堂弟。

&esp;&esp;他老人家开口讲话必然先要“吭吭”

咳嗽两声，而后才将调子扬长拖开，“渠哥没了，大老爷如今又是那副身子，琴太太，外头的买卖，我看就交给霖哥去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