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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4页）

霖哥也大了，从前与他大哥帮手，生意上的事情多少拿得定。”

&esp;&esp;治完丧，这才是正经的压轴戏。

号召这么些人聚在一处，哪里能只有悲？还得有喜，大喜。

&esp;&esp;琴太太拈着帕子，不痛不痒地谦逊了几句，“就怕霖哥年轻，丢了他父亲的脸面。”

&esp;&esp;眼下左边李宅里，大老爷瘫痪糊涂，大爷刚下葬。

除了她亲儿子霖桥，还有谁可担起家业？但由尊长说出来，显得名正言顺。

&esp;&esp;“哎，话不是这样讲，谁不是年轻过来的？”

&esp;&esp;三叔公掐着须尾，另一只手在席上摇一摇，“想当年你们大老爷在外头跑买卖，比霖哥如今还年轻，又好玩好耍。

大家都说他不顶事，我却看他好。

你瞧瞧如今，就是京城也知道你们‘龙井李家’。

爷们家，越年轻越是要历练。”

&esp;&esp;提起大老爷，琴太太捏着帕子搵搵两眼，“这趟回来，大老爷原该一齐来的，只是几位长辈也晓得的，他那腿脚走不得了，也经不起颠簸。

只好叫霖哥代他父亲敬太爷叔公一杯。”

&esp;&esp;说着，向下席喊了声：“霖哥，你来。”

&esp;&esp;但见席上拔起来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身形清瘦，些微佝偻着背，两只眼落着一点奄奄一息的光。

月贞不论何时撞见他都是副没精打采邋邋遢遢的样子，像得了什么疯症瘟病。

&esp;&esp;今番却是出奇的精神。

&esp;&esp;他提着壶偎去二老太爷与三叔公身后，替他们筛酒，嬉嬉笑笑恭维着，“二老太爷，三叔公，这回大哥的后事，全赖您二老做主张罗。

晚辈敬二老一杯。”

&esp;&esp;两个老头端起酒盅，拈着须嘱咐了他两句。

从此就算名正言顺地叫他担起左边李宅的担子。

&esp;&esp;众席的人也没闲着，面上自顾自说自己的话，实则暗地里都竖起耳朵听。

往后混银子打秋风该奉承巴结谁，心下都有了主意。

&esp;&esp;旁边席上几位女眷借故过来，到这席上来敬芸二奶奶芸娘的酒，“芸二奶奶，这回霖二爷担起这么重的担子，你也要辛苦囖。”

&esp;&esp;芸娘长着张嫩娃娃脸，其实比月贞还略长几岁。

那一汪秋波总是微微漾着，如同珠玉沉水，有着将平未平的一点清澜。

&esp;&esp;她一贯不爱拔尖出头，人多时候更不爱说话。

因此月贞也没与她说过多少话。

&esp;&esp;难得见她笑一回，也只是将嘴角半扬，眼皮微垂，像是不敢放肆笑的样子，“辛苦不着我，上头还有婆婆大嫂子，我不过是在家做个闲人，笨手笨脚的，想帮忙也帮不好。”

&esp;&esp;话说到此，人家只好举着杯向月贞说两句：“贞大奶奶，你也辛苦得很，如今又添了个儿子，操不完的心。”

&esp;&esp;月贞提着白斝，勉强应付，“不苦，不苦。

我才进门，有许多不懂，还要向芸二奶奶学。”

&esp;&esp;谈锋又转回芸娘身上，人家乐得高兴，反正月贞是个寡妇，娘家又穷，往后是拿着死钱过日子，还不够她娘家人混的。

&esp;&esp;继而仍对芸娘说好话。

说了一箩筐，更不能落下巧兰。

&esp;&esp;巧兰不一般，了疾出家为僧，右边李家拢共就她这么个媳妇，日后霜太太归西，阖家自然都落到她与缁大爷两口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