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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5页）

&esp;&esp;“噢，就是司礼监一个五品太监。”

&esp;&esp;“太监还想女人？太监又不中用，讨女人做什么？”

&esp;&esp;二老爷睇见她那双炯炯疑惑的眼，心里有些烦闷。

她还年轻的时候，说起男人女人的事情就很不好意思，夫妻夜话，总是羞眼低垂，赧容娇艳。

不像如今，“不中用”

“想女人”

这种话自然而然脱口便出。

&esp;&esp;还是年轻女人好啊，他心叹。

不忍再看她，又睡倒下去，“太监想女人想得才花俏。

你不知道，这萧内官在京出了名的，专爱别人的老婆。

没曾想竟爱到我李某人家里来了，又不好得罪他。

啧，难办呐。”

&esp;&esp;然而事情说出来，必然就是要办的意思。

霜太太暗忖片刻，咂舌道：“是有些难办，要说不给他，他心里一定要记你的账。

要说把唐姨娘给他，你的体面……”

&esp;&esp;“就是这点难办。”

&esp;&esp;按说送个小妾给人也不算什么，可难就难在，唐姨娘是替二老爷生过子嗣的，算是李家的有功之臣，不同于一般的小妾。

他二老爷要是连孩子他娘也拱手送出去，外人议论起来，未免不好听。

&esp;&esp;再则，恐怕官场上的人还要议论他一届清流，偏要去奉承个太监！

正赶上这阵子，朝廷里太监与文官纷争不断，他断不能明里倒戈，失了满朝文官清流的体面。

&esp;&esp;一番筹谋，霜太太笑起来，显得颇有几分肝脑涂地的尽责，“女人家的事，我来办，你只管歇着，好容易回家来一趟，不要为这些事烦心。

过两日大老爷下葬，还得你与二老太爷他们主持大局。”

&esp;&esp;二老爷仰在枕上睇她，由下而上看过去，她下颌那一圈圆润的肉显得人有些憨态，圆弧线里又扎出个尖尖的小下巴，记忆里的美而今竟如此突兀，如此古怪。

&esp;&esp;比这古怪的美艳更突兀的，还有琴太太此刻的心境。

&esp;&esp;今日大老爷入葬，满门亲友皆齐聚祖陵，遍坡野地里错落地站满披麻戴孝的人，围拢着眼前的巨坑。

琴太太是大老爷的发妻，立在最前头，眼瞧着二三十人合力将棺椁吊进坑里去。

&esp;&esp;按说这是她从前一心所盼的日子，可不知怎的，大老爷死了这样久，她起初很高兴，渐渐一日日过去，反倒有些怅然若失。

&esp;&esp;似乎失去一个对手，一个仇人，一座压在心头许多年的大山。

山忽然空了，地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esp;&esp;小厮们在往坑里填土了，她蘸着眼泪，走向人堆里。

怎么也不会想到，山虽然空了，但山倾下的暗影，是永远留在了她心里。

&esp;&esp;“太太真是怪，老爷死了这些日子，她也并没怎么样，可下葬那日，她仿佛是真的很伤心。”

月贞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