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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还有谁可以商量?她犹豫着是不是应该从唐懋那里探知一二,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对唐懋不再像从前那般无条件的信任,可是电视上那匆匆一瞥的镜头里,他的颓丧、失意、悲伤似乎不是佯装的,那两鬓霜染的白发不会说谎,蔡舒萌的死,对于唐懋的打击不言而喻。
也的确像文素汐所想,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个久经沙场的铁血老将几乎跌进崩溃失控的边缘,夜不能寐,只要一闭上眼,蔡舒萌含冤带屈的眼神就从黑暗里浮现出来。
她的眼眶盈满泪水,眼神阴狠而倔强,无声的控诉这这个冷酷无情杀人凶手,诉说她多年来的真心所托非人,冷笑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的不公。
唐懋几乎不敢合眼,床头的台灯没日没夜的亮着,即便是在白天,只要稍微踏入浅眠,都会惊恐的从噩梦里醒来。
因为缺乏睡眠和心理压力过大,唐懋终于病倒了,文素汐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听姜宇汇报肖迪出境的噩耗。
电话里他的声音疲惫虚弱,真真是一个命不久矣的病人。
“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听到唐懋哀戚的声音:“我现在也无法相信,萌萌已经不再了的事实,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刚好不在身边,不然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文素汐被唐懋的哀叹所感染,心下也戚戚然,像是安慰一个悲伤的老友般,只能说着“人死不能复生”
这种徒劳无用的语言。
唐懋在这时候听到文素汐的声音,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一时间所有强压的软弱、后怕全都浮上心头,只有在这个他真心爱过的女人面前,能够寻求得一丝抚慰,他像一个真正痛失爱侣的未亡人,诉说着属于蔡舒萌的点滴,那些人死后,才从记忆的旮旯里翻新出来的细枝末节,好像她真的是一个可爱可敬的爱人,被他生生错过辜负过的女人。
与其说这种诉说是一种表演,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场忏悔,只有这样才能安慰他惶惶不可终日的心,说服自己蔡舒萌的死跟他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命不由我而已。
文素汐被这伤痛的情绪感动,不禁放松了警惕的神经,那一刻她几乎相信,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人愿意为蔡舒萌的死寻求一个真相,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唐懋。
她斟酌再三,缓言说出自己的疑惑,恐怕蔡舒萌的死并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这话一瞬间惊醒了唐懋,一颗心紧张到了极点,他强装镇定的把警方的侦察结果再次复述给文素汐听。
文素汐便把从匿名电话引导她去儒乐找到硬盘,到昨天半夜收到匿名包裹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
唐懋涣散的眼神复又坚硬如初——总算天不绝我,原来肖迪出逃前把硬盘寄给了文素汐。
两人很快约定了碰面,唐懋一把拔下手背上的输液针头,一边电话给姜宇指示一边行色匆匆的赴约。
咖啡厅里,文素汐坐立不安的等待着唐懋的出现。
马路对过的一辆白色轿车里是尾随而至的赤语,蔡舒萌的事件过后,赤语便寸步不离的跟在文素汐身后,深怕一个不留神便有了什么闪失。
他一双眼睛不错神的聚焦在文素汐身上,殊不知一辆黑色套牌车从他出别墅便一直跟梢,现下正停在离他十米开外的地方,死盯着他的动向。
姜宇向唐懋汇报完赤语的行踪,便打电话给文素汐,说唐懋有急事赶不过来,特地派他来接她。
挂上电话,文素汐便起身朝大厦的后面走去,赤语立即穿过马路,紧跟着文素汐从大厦的后门出来,看见她穿过一条走廊进了电梯。
赤语从安全通道出来的时候,看着文素汐上了一辆黑色轿车,他闪避到一根柱子后面,默了一遍车号,转身飞快的上到地面,进入车里,刚刚好赶上黑车从地库出口驶出,发动汽车紧紧咬了上去。
另一辆同型号的黑色轿车里,姜宇眼看着赤语飞驰而去,对着副驾驶里的文素汐说了声抱歉,没想到那辆车突然故障,便发动汽车,朝着与赤语相反的方向驶去。
大概行驶了40分钟,姜宇的车停在一处近郊风景区的咖啡厅门口。
从远处看完全想不到这是一件咖啡厅,独栋的小三层欧式建筑,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在黛山青峰之地独辟的一栋别墅。
店里没什么顾客,吧台里的咖啡师对着文素汐微微欠身,走出来带着她去到角落里的一个卡座。
唐懋背身而坐,肩线垮出一个颓丧的姿态,直到文素汐在对面落座,才缓缓的抬头,眼里是藏不住的哀丧,沉沉的对她说了声“来了。”
文素汐看着他搁在桌上的手,手背上还有针孔扎出的淤血,她伸手握住那只手,诚挚的说了句“节哀”
。
闲谈几句唐懋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你为什么觉得萌萌的死不是意外?”
“之前我收到了一条信息,让我去公司,说是知道丢失拷贝事件的真相。
所以当天晚上我就按照约定去了公司,可是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不过,有人给我留下了一块硬盘。”
唐懋下意识的点头,冷眉微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硬盘里什么都没有,所以当时我以为是恶作剧,后来蔡舒萌介绍我去外地见一个投资商,偏偏就在那天我家里被盗,丢失的只有那块硬盘。
所以我也曾怀疑,硬盘被盗是不是与她有关。”
文素汐看了看唐懋的脸色,人死之后再引非议虽然不太周道,但毕竟事有蹊跷,便接着说下去,“后来蔡舒萌就发生了意外,就在昨天晚上我突然收到一个匿名包裹,又是一块硬盘,而这次里面的内容,像是一本账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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