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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像是漂,也像是飘,依依的,就到你跟前了。
你望见她的时候,会突然觉得眼前一亮,那一亮并不是光彩照人,而是被一种无声的韵致所打动,有句话叫做‘脉脉含情’,那是最准确了,那就是说,她走动的姿态无一处不让你感动,那就是一个活活的‘弹’字。
那时候,我总是偷偷地看她走路,看她走路实在是一种享受。
当她躺下来的时候,那就是一摊泥了,一摊任你揉搓的泥,就像是和面一样,你想把她‘和’成啥样都成。
那腰,生生就是一个‘绵’字了……”
那时,茅屋里只点着一盏很小的油灯,昏昏的,四周的果园里是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老秋说话的声音就像是氤氲的夜气一样,缓缓地从墨黑中流过。
他不时地还停顿一下,因为他的一颗牙齿也被人打断了,说话的时候,那断了的牙根总是剐舌头,所以他老是一磨一磨地咂嘴,咝咝地抽冷气,还不停地运唾液润舌,听上去又仿佛是一头老牛在时光中倒沫。
老秋说:“对女人一定要说假话,不要说真话,尤其是在小事上。
女人一般是活在幻想之中的,女人最看重小事。
女人不醒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要可爱。
痴迷中的女人是最勇敢的女人,苦难中的女人是最坚定的女人。
在这个世界上,女人惟一的锁链是孩子。
五十年代初,我在你们这里的夏村搞土改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一个女人。
她姓乔,绰号叫‘纸糊桥’。
你听听这个绰号,就知道了,这女人是个陷阱。
‘纸糊桥’是个年轻的寡妇,那时也就是二十来岁吧,她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征:眉心稍偏左一点有颗黑痣,按城市里的说法,那大约就是‘美人痣’了。
可在当时,按当地人的说法,那叫‘穿心箭’,是专门妨男人的,男人只要沾过她的身,必死无疑!
据说,她已先后妨死过两个男人了。
一个仅是跟她见过一面,回去就害病死了。
另一个跟她过了一年零四个月,好好的,突然在煤窑上砸死了。
你知道,我这个人不迷信,听人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好奇了。
心说,这个‘纸糊桥’到底是个啥样的女人?她就那么厉害吗?我得见识见识。
记得有一天晚上,为着一块地的事,这女人闹到队部来了。
当时,我是土改工作团的团长,听到外边吵吵嚷嚷的,我就出来了。
月光下,只见一个素素的女子,甩着两条大辫,风风火火地往前闯,那个村的村长连连往后退着,那神情就像是见了麻风病人一样,一边退一边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我咳嗽了一声,那村长赶忙转过身,小声对我说,秋团长,你别理她。
你听我说……说着,他把我往一边拽拽,贴着我的耳朵边,囔囔地耳语说,她就是‘纸糊桥’,她就是那个‘纸糊桥’呀!
这时,没容我开口,那女子就过来了,大声说,也不用贼头贼脑的,我就是‘纸糊桥’,妨男人!
当时我愣了,说实话,我还没见过这么直爽的女子。
于是,我说,你不要吵,有什么话,你说吧。
这时,那站在一旁的村长说,这是上头下来的秋团长,是大干部呢。
那女子就说,看俺孤儿寡母的,他一村人都欺负俺,到现在地也不给俺分,一会儿说是这一块,一会儿又说是那一块……那村长忙解释说,不是不分,是没人愿意跟她搭帮。
邻着谁家谁家有意见……那女子抢过话头说,秋团长,你也听见了,他们是想把俺撵走呢,我就是不走,死也死在你们夏村!
我就问那村长,她家什么成分?那村长囔囔地说,要说也是贫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