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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高……”
一个上过前线的步兵,现在担任排长,拉着长声喊叫,“十八……全排,齐射!
……”
傍晚,飘起了初雪,寒凝的大地上,雪花飞舞。
过了一个钟头,湿滚滚大雪覆盖了田野,覆盖了攻守双方的散兵线曾在那里厮杀、进退践踏过的阵地和像黑土块似的尸体。
天黑以前,卡列金的部队退却了。
在这个初雪的、白茫茫的长夜里,本丘克一直守在机枪哨上。
克鲁托戈罗夫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件华丽的马衣蒙在脑袋上,在吃一块湿淋淋的、瘦得可怜的肉,并且不断地小声骂着。
格沃尔基扬茨也在这里,躲在边缘上的一个院于的大门洞里,用香烟的热气暖着冻得发青的手指,本丘克坐在一个镀锌的铁子弹箱上上冻得直哆嗦的安娜裹在军大衣的衣襟里,——拿下她的两只紧紧捂着眼睛的湿漉漉手巴掌,偶尔亲一下,费力地从嘴里吐出一些很不习惯的、温柔的话语。
“哎,怎么能这样呀?……你本来是个很坚强的人呀……阿尼娅,你听我说,要能控制自己!
……阿尼娅!
……亲爱的……好朋友!
……这种场面你会习惯的……如果自尊心不允许你离开这里的话,那请你不要这样了。
不能这样看待战场上的死人……若无其事地从旁边走过去——也就不要再想啦!
不要去胡思乱想,要能控制住思想才行。
你看,虽然你也这么说,可是你却不能克服女人家脆弱的感情。”
安娜沉默不语。
她的手掌上散发着秋天的泥土和女人的温暖气自纷纷飘落的雪花像一层迷离、温柔的薄幕遮在夜空。
院子里。
近处的田野上和隐没在黑夜中的城市的上空笼罩着一片朦胧的睡意。
第五卷 第七章
在罗斯托夫城郊和罗斯托夫城里苦战了六天。
在街道上和十字路口进行巷战。
赤卫军曾被迫两度撤出罗斯托夫车站,但是两次又把敌人从那里赶出去。
这六天的战斗中双方都没有留一个俘虏。
十一月二十六日黄昏时分,本丘克和安娜路过货站时,看见两个赤卫军战士正在枪毙一个被俘虏的军官;本丘克有点挑衅似地对扭头不看的安娜说道:“这是很英明的,应该杀死他们,毫不留情地消灭他们!
他们是不会怜惜我们的,我们也用不着他们的怜惜,也用不着可怜他们。
叫他们见鬼去吧!
把这些妖孽从地球上扫除!
总而言之——既然是有关革命前途的重大问题,那就不能感情用事。
这些工人干得对!
“
第三天,他病了。
勉强支持了几天,但是总觉得恶心、想吐,全身软弱无力,——脑袋像生铁铸的一样沉重、疼痛难忍,而且嗡嗡直响。
十二月二日黎明,伤亡很大,严重减员的赤卫军部队撤出城去。
本丘克由安娜和克鲁托戈罗夫搀扶着,跟在一辆载着机枪和伤员的大车后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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