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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回香港基地的航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苏栗和罗利聊着天打发时间,只有斯泰克本就是个少言的人,大多数时候他都不怎么参与话题,只是拢着双手习惯性地正襟危坐,沉默着凝望舷窗外笼罩而来的浊灰色积雨云。
“哥哥就死在我的头脑里,我能感受到那一刻他所感受的一切:全部的痛苦,恐惧,绝望……”
颈椎枕靠着质地偏硬的座椅靠背,罗利用手指突起的骨节敲了敲额头,睫毛垂落下来盖住眼睑,神色疲惫而倦怠,“我眼看着那个天杀的怪兽把扬希从我们的机甲里抓走……那天以后我就不再是同一个我了。
你能体会吧,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不是吗?”
*
——我不能。
苏栗起先想要这么说,却很快制止了自己。
心里十分清楚他把凯瑟琳当成了茫茫人海里一个有着相似伤口的同类,她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了一个较为委婉的表达,“……非常抱歉,我没有妹妹爱丽丝死时的任何记忆,因为……”
——因为我不是凯瑟琳本人——“因为那该死的应激性记忆障碍。”
“可是我每天都活在那样的记忆里,我不喜欢。”
用两秒钟的时间,他将脸埋在手心里平复了一下呼吸,语声带着某种异样的不确定,“我不喜欢,但这是属于我的记忆。
我只剩下这个了,扬希也只剩下这个了……只剩下他离开时留在我头脑里的感受了。”
*
“这并不意味着什么。
瞧瞧我——如果不看照片,我甚至不记得我死去的妹妹究竟是什么模样。”
苏栗半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得明白,有些时候保有令人痛苦的回忆并不是件坏事儿。”
她说着说着,无端想起了自己。
穿越每一个世界,历尽所有的回忆——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都统统记在心里,用它们武装灵魂,将自己磨砺得愈发坚不可摧。
罗利·贝克特一语不发地坐了一会儿。
良久之后他抓了抓头发,舒缓了拧成一团结的眉心,“……我不知道这次的决定是否正确,也不能肯定我可以面对通感时有扬希存在的回忆……但我想这值得尝试。”
回以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她的余光瞄到直升机低空飞过绵延数十公里的海岸线,在内陷的海湾显著地凸出一块梭形港湾,从他们离开基地时就已降临的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液滴坠入水面荡起环形波纹。
她眯起眼睛,感到直升机减缓了航行的速率,“香港欢迎你——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二次来这儿了。”
有个身材瘦长的短发女人手持黑伞笔直地立于停机坪中央,应该是在迎接他们。
苏栗认出了她——是今天早上跟在斯泰克将军身后将他们送上直升机的那个人。
“贝克特先生,洛佩兹小姐,这是森麻子,我们这儿最聪明的一个。”
斯泰克一路小跑进雨里,从短发女人怀里取过一把伞递给罗利,后者撑开伞顺带分了一半遮到苏栗的头上,他们通过空荡荡的升降梯下到了深埋于地下底层的……“欢迎来到Shatterdome*。”
两扇竖直矗立的沉重大门向旁翻开,斯泰克将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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