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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呜呼哀哉地对着车顶又叹了两口气,徐慎如觑见了,问他:“二哥发什么愁?”
徐若柏摇了摇头,没说他发愁的缘故。
说了也没有用,因为他是在为维持这个家实在艰难而叹气。
应当承宗祧的大哥生就一副纤纤弱质的文人模样;昔日最受宠的幼弟则两手一甩一身轻松,哪管家里洪水滔天。
他是姨娘生的儿子,本来是最不应当在意这些的,现在居然成了最在意的人,徐若柏有时候也觉着造化弄人。
但是他性子懒散,向来不太跟老天爷记仇,更不跟命运较劲。
上天既然给了,他就顺天应命地接稳了,安知道以后不会有用处呢。
徐慎如坐在旁边闭目养神,见徐若柏不回答,倒也不再问了。
徐若柏偏头看着,心里又想起些别的,他觉得徐慎如的侧脸和自己的嫡母很像,气质虽然表面不同,但冥冥中却是相似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暗暗笑了。
徐若云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那么和徐慎如之间毫无必要的不肯和解,大概也是命运注定的事了。
徐若柏嫡母的名讳叫做吴识薇,一生只生养了徐若云和徐慎如两个孩子。
她是正房,但并非原配,而是原配的幼妹。
他父亲与结发妻子琴瑟颇谐,奈何发妻早逝,临终推荐了自己的妹妹给丈夫做续弦,这才是他的嫡母吴识薇。
吴识薇平日表面与姐姐相仿佛,内里性情却完全相反,这桩婚事从最初便不和睦。
徐若柏从小便知道,他的嫡母和父亲从新婚便常常分居——他风流漂亮的生母也就是在这时候做了姨娘的。
他没少听过自己生母暗地里的窃笑:“什么‘虽则如云,匪我思存’,他给大郎取字叫君容,思的是哪一位的模样,好像谁不知道似的?”
吴识薇非常倨傲,似乎是懒得妒忌而不是贤惠,任凭丈夫娶随便什么姬妾进门,她只沉迷香道,不问世事,生平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婚后多年了,居然仿佛还是与娘家更亲近。
徐若柏幼时就对晨昏定省时屋子里浓郁的香料气息印象颇深。
他小时候不明白,年纪稍大便轻而易举地想通了:他的嫡母不是闺秀的典范,父亲为人也实在恣肆,因此两人连一个举案齐眉、严父慈母的面子都不屑于维持,而徐若云就是他父母婚姻失和的象征,是那对怨偶用来相互展示傲慢的工具。
徐若云早熟而敏锐,彼时究竟作何感想,徐若柏也无从得知了。
大哥和他并不是在一处长大的,幼时他们同住,但徐若柏尚且不记事,而后来自己随父亲赴任,徐若云则始终留在京城,两人又都错开了。
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彼此印象清晰的见面,要到徐若云乡试前一年、他回原籍待考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