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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4页）

&esp;&esp;那声调渐渐变了味道，像是别的什么人在他心里催逼，冷静倨傲，仿佛势在必得。

听起来耳熟，是另一个他，藏在欲断难断的尘寰里。

&esp;&esp;自打月贞归家，像是埋了个魔障在他心里，他同它抗争，辩理。

夜里睡在枕上，似乎听见那张榻上仍有潮热的呼吸，在漆黑的虚空里，丝丝缕缕地缠上来，他争不过它，经不住去回想。

是它胜了。

&esp;&esp;但当早上金钟一敲，又是他赢了。

&esp;&esp;他自悔修行不够，索性闭关半月。

却在那间悄无声息的禅房，它叫嚣得更狂妄。

那时他心里也并没责怪月贞的意思，觉得不过是她的一点任性。

&esp;&esp;然而此番经不住寥大人催促，他又要换到对它更具天时地利的战场上去了。

他还能赢么？他有些没底，因此这一路上，仿如虔诚朝圣，任凭路上雪积三寸，他也不先往家送信，一路足行而去。

每走一步，就暗暗坚定佛心。

&esp;&esp;走到尘寰中来，正热闹得紧，白戏杂耍，声震云霄，一堆堆的人潮喧闹，朱门鄙户前头，有的是幼童点炮仗，“砰”

地一声，满是灰飞与纸屑，无可挽回地在坠落。

&esp;&esp;他忽然有些怪月贞。

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怪她乱他修行，或许是因为离她越走越近的缘故。

他头一回感到胆怯，于是打定主意要对她敬而远之。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了疾：你是个祸害，是个魔障。

&esp;&esp;月贞：那你还喜不喜欢我？

&esp;&esp;了疾：……喜欢。

&esp;&esp;月贞：嘻嘻。

&esp;&esp;李鹤年与蒋文兴，一个在爱里生慾，一个在慾里生爱。

&esp;&esp;梦中身（三）

&esp;&esp;归家午晌，雪已烬，春楼断肠白。

&esp;&esp;霜太太听见了疾回家来高兴得要不得，忙迎出屋，见他肩头覆雪，底下袍子湿了一大截，心疼得紧，忙一壁吩咐将熏笼烧得旺旺的，一壁提着帕子便替他拍。

&esp;&esp;“我的儿，你回来怎么不叫人传个话？我好派人套了车去接你呀。

往日就罢了，如今这样大的雪，哪里经得住？你瞧，袍子都湿透了！

你寺里那班小和尚怎么不晓得往家来通传？”

&esp;&esp;了疾攒眉瞟她，“母亲，他们是寺内的僧侣，不是李家的下人。”

&esp;&esp;“好好好，真是怄得死个人！”

&esp;&esp;说话间踅入正屋，霜太太忙叫他换了件袍子，将熏笼堆在榻前使他烤火。

了疾在那金丝编的熏笼上头蜷了蜷手道：“我此番提早归家，是有桩事情要托付姨妈，不知那头近来忙不忙？”

&esp;&esp;霜太太又张罗来一碗滚烫的姜茶，只顾着在那头吹，“年年都是如此，一些官宦商户家的太太奶奶上门来访，就是乱着应酬她们。

不过你姨妈这两日在气头上，你有事请她帮衬，要说得和软些。”

&esp;&esp;了疾随口问：“是为什么事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