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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5页）

烟楼隐隐，风冷柳暗，她连把伞也不撑，片刻沾湿裙摆，带了些泥点子在上头。

&esp;&esp;“大嫂。”

了疾撑着把黄绸伞在后头，想一想，还是赶上前两步，将伞向她那头偏了偏，“下着雨，怎么连伞也不打？”

&esp;&esp;谁知月贞听见他的脚步声，将扇面挡在脸畔，扭眼睇他一下，走得愈发快，身子掠出伞外，“不妨事，雨小得很。”

&esp;&esp;淡淡云翳遮住了日出东方，天仍旧是昏昧不清。

暗蓝的烟波里，远处浮游着几点黄灯，是下人们打着灯笼走过去。

&esp;&esp;谁都在留神自己的衣裙鞋袜，没人留心到黯淡小径上，了疾把伞完全递了出去，只罩月贞。

月贞回头一瞧，他整个人淋着雨，把他脸色洗得发白，神色如烟雨澹然。

&esp;&esp;月贞只好退后一步，笑眼弯着斜他，“走得急，就没带伞，怕去晚了太太怪罪。”

&esp;&esp;他的手也后挪一点，也罩住他自己半副肩，“姨妈不是爱唠叨的人。”

&esp;&esp;月贞想起为她撸袖子，琴太太的那堆话，撇了撇嘴，在扇子那面低着声，“不犯错自然不唠叨。”

&esp;&esp;“可见大嫂是犯了什么错了？”

&esp;&esp;“才没有。”

月贞当着琴太太认错得好，心里却有些不服，总觉得罪不至此，小题大做，“我又不是故意的，下回我留神。”

&esp;&esp;了疾只当她是说错了什么话，反剪着那只手，笑了笑，“大家人口多，人多就嘴杂。

有时候不是你的错，闲话传来传去，就传成了你的错。

你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esp;&esp;大家都说她有错，连她自己也觉得的确是有些不妥当。

只有他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esp;&esp;仿佛是获得一种温柔而坚定的支持，月贞心上一阵雀跃，向上溜他一眼，目光荧荧，像薄雾里没来得及退散的月光，“你昨夜怎的不念经？”

&esp;&esp;他说：“昨夜去为二老太爷诵经，回来得暗，恐怕吵着人睡觉。”

&esp;&esp;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话不算说谎。

只是稍作了一点隐瞒。

一是为怕吵着人睡觉，二是为昨日戏楼台底下的那一眼灼烧。

他想了又想，并没有哪本经书为这陌生的感觉解惑。

&esp;&esp;他只好自己参悟。

然而参了半宿，终未能参透。

&esp;&esp;月贞想告诉他，因为没听见他诵经，她夜里发了个噩梦。

可仔细想想，似乎也怪不到他头上去，纵然两者间好像有着兜兜转转的干系，却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