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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第4页)

&esp;&esp;“送件东西跑个腿的事,算什么劳累?过两日我就使人给你送来。”

&esp;&esp;唐姨娘盯着月贞看,直到双眼看出几分眷恋不舍的意思来,才握握月贞的手款款起身,“我也没别的事,就是为送扇子来的,偏又给忘了。

我走了,耽搁你睡午觉。”

&esp;&esp;月贞送她至廊庑底下,她这里的院门开在场院左对角,唐姨娘荏弱的背影翩翩然地绕在长廊底下,那影子长长地立在墙上,滑过了墙上窄窄的漏窗。

&esp;&esp;月贞心里觉得她有些不好,又说不上哪里不好。

只是她今日常弯着角,好像她的嘴天生就是弯着的,与自己也是有说有笑,却是没有半点光彩。

她像什么?像一个已死的人回魂回来,在梦里与自己说了一阵子闲话。

&esp;&esp;隔两日,月贞还有些不放心,便借着拿扇子的名目大早起走到那边宅里去。

&esp;&esp;来已来了,照例就要先去给霜太太请安。

进门撞见二老爷正往外去,他要回京,摆席送他的朋友多,又是忙不完的应酬。

&esp;&esp;天色微亮,月贞又走到唐姨娘屋里去。

进院倒是静悄悄的,想必还没起。

她正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屋,就在场院内见个丫头跌跌撞撞跑出来,像个蹴鞠似的,从门框撞倒廊头柱子上,又由廊头柱子上撞到月贞身上来。

&esp;&esp;这几回撞,把人也撞散了架,这丫头拽着月贞的胳膊,一径向地上软跌下去,“死、死人了、姨娘死了、死了人了……”

&esp;&esp;“什么?!”

月贞将她一把捞上来,“你说谁死了?”

&esp;&esp;“姨娘、我们姨娘死了,就挂在屋里……”

&esp;&esp;那卧房的窗上乌漆墨黑的一片,外间两扇门敞开着,里头也是黑压压的一片。

借着一缕幽昧的天光,能看见正墙底下的鸡翅木雕花长供案上供着几枝白水仙,中间鸡蛋黄的花蕊给虫蚁蛀了。

&esp;&esp;一路走进去,又见卧房门帘子前头跌着鎏金铜盆,洒了遍地的水。

壮着胆子撩开帘子一看,架子床上头的横梁上坠下来一个女人,正正悬在床前,两片银纱帐在她身旁幽幽地飘着,她也幽幽地打着转。

&esp;&esp;转过来,是一张勒的紫胀的脸,吐着舌尖,翻着眼珠子。

&esp;&esp;月贞一下坐在洒了遍地的热水里,只觉浑身冰凉。

&esp;&esp;“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吊死了呢?”

&esp;&esp;霜太太坐在榻上,一身肉窝作一团大大的疑问。

&esp;&esp;怎么想也想不通,唐姨娘怎么就吊死了呢?她这一吊死,叫玉朴拿谁打点给京里那位萧内官?

&esp;&esp;思及至此,霜太太不再是那抱着疑心皱着眉头琢磨式的问,而是一霎如天塌地陷,在榻上陡地捶胸顿足,“你说说,这好好的人,怎么就给吊死了呢?!

我的天老爷呐,怎么就给死了呀!”

&esp;&esp;这几嗓子把月贞的魂也嚎了回来,她连着喘了几口气,便如翻云覆雨,耳边一下听见乱七八糟的响动,似暴雨砸地。

&esp;&esp;一位管家跑进门来禀,“太太,人放下来了,请了大夫来瞧,确凿是吊死的,大约昨天半夜就没了气了,早起丫头端水进去洗漱才发现。”

&esp;&esp;“人呢?”

&esp;&esp;“摆在屋里,等老爷回来呢。”

&esp;&esp;霜太太倏地从榻上立起来,急得转悠两步。

然而急也急不出个头绪,只得认命地坐回去,“成吧,放着等老爷回来,看他怎么说。”

&esp;&esp;不一时连左边宅里的人也都赶来。

琴太太进门瞥见月贞,疑了一下,走到榻上问霜太太,“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上了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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