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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左都御史于景涟家有两个孩子,于歌笛和于恺之。
这两人性格一静一动,在姐姐于歌笛安静腼腆,成为名门淑女的时候,弟弟于恺之就就像个泥猴子一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于恺之不是个听话的性子,可他却很怕自己的父亲于景涟,比如父亲说男孩子应该正襟危坐,他每次就笔直地坐着,将手放在膝盖上,连头都不敢动,即使额头冒出细汗,或是有苍蝇蚊虫飞过,他也不动,又比如,父亲说男孩应该学骑马射箭,即使于恺之不喜欢这些东西,也硬着头皮上马,有次他从马上摔下,膝盖都破了,他仍是二话不说,继续上马。
于歌笛喜欢研究蛇虫鼠蚁,于恺之却痴迷山水画,巧合的是,于恺之和东晋的著名画家顾恺之名字相同,于景涟总说,于恺之喜欢画画,是上天冥冥之中的缘分。
这样性格截然不同的姐弟,感情却很好,于歌笛闲逛书斋时,总不忘给弟弟带一些奇人异士的书画,而于恺之与友人在山水间徜徉时,也不忘给姐姐抓一些样式奇特的昆虫。
景暄和来到大明后,因为不忍心忠臣之后蒙冤,所以一直在帮于歌笛找弟弟,可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史书上,于景涟冤死后,这家人的故事也戛然而止了,再没留下只言片语。
谁也没有想到,五年后,他们二人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
景暄和看到于恺之在杀父仇人魏福忠面前卑躬屈膝的一刹那,甚至升起一个念头,要是他在流亡途中病死了该有多好,总比这般窝囊地活着要好,可他是这具身体主人的亲弟弟,能够活着,总比死要好的,如果于歌笛在的话,应该也会这样想吧。
她不知道当年流亡途中于恺之发生了什么,更加不能代替他去抉择。
不过。
五年能够改变太多东西了,更何况,有时一个选择便能让人走上南辕北辙的道路,又何须五年那么长?
景暄和的思绪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纷乱交错,只觉得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苦涩,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觉间便来到了建宁寺。
景暄和摇了摇头,现下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且先做好眼前的事吧。
……
奔波了一天,时间已近傍晚,夜雾笼罩中,建宁寺显得格外肃穆沉寂,杏黄色的围墙,鸦青色的殿脊,还有暗红色的大门,不远处传来诵经的声音,和着一幕幕剪影,荡漾在夕阳的余晖之下。
香客大多回去了,只有一个小和尚缓缓向他们步来,道:“阿弥陀佛,众位施主光临我寺,有何贵干?”
“我们是锦衣卫来查案的,小秃驴,还不快让你们住持来见我们,要晚了一刻,小心你的脑袋。”
那眼珠灵活的小旗抢先道。
景暄和瞪了他一眼,有些抱歉地说:“这位小师父,我的属下有些莽撞,还请您见谅,我们正在追查一起大案,现在线索指向贵寺,事关重大,还请您立刻禀报住持,多谢了。”
“原来如此,我这就禀报师傅。”
小和尚并未理会小旗的粗言,朝他们双手合十,便转身离开了。
小旗翻了个白眼,说:“假模假样的。”
“咦,我怎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景暄和转头问阿呆。
“老大,什么声音?”
“我听见一条大狼狗在狂吠,真是莫名其妙啊。”
小旗不解道:“哪有什么大狼狗?你幻听了吧。”
“喏,大狼狗又叫了。”
景暄和笑着说。
“你……”
小旗这才明白景暄和是在讽刺他,他恶狠狠地说:“你给我等着,本少爷给你当下属,真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等这案子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悉听尊便。”
景暄和不怒反笑,也不知这小旗哪来这么大的火气,怪不得额头上长痘痘,原来是气生多了,上火所致。
不多时,小和尚回来了,对他们说道:“师傅正在闭关,不好见客,让我通报一声,因为寺院中有三十二间禅房,若你们一间一间地搜,肯定颇费工夫,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师傅让我领你们在寺中歇息一晚,明早再进行探查,不知各位施主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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